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秦思月。
似雪肌肤在一身如血红衫之下似隐还现的秦思月,就像是血水中出浴的妖女,明明让人觉得危险至极,却还是忍不住要走上去看看她的真容,她身上那种血腥似的殷红恍若就是一种致命的魅惑。
秦思月轻轻拍了拍双手,我脚前地面上缓缓升起了一张石桌和两张石椅。
我还没弄清秦思月想干什么,她却忽然腾身而起,形同火云般飘落在我对面的石椅之上,向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
我坦然坐到了秦思月对面时,秦思月轻按了一下桌面,桌底顿时升起一只黄金打造的酒杯。秦思月淡淡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化解九头门主给我服下的毒药。”
“我花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才把毒药破解了一半。我炼制出来的毒药只能让人身上一个地方绽开血花。血花开放的地方不一定在哪儿,或许在头顶,或许在手臂,但是最多的地方还是人的舌头。”
秦思月慢慢说道:“我还没完全破解毒药之前,就只能每天在棺材里躺上十个时辰,否则我必死无疑。不过,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你是唯一能中了红花之毒却没有发作的人。”
“什么意思?”我骇然回头往叶寻身上看了过去。叶寻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一片惨白,额角上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样顺着脸颊淌落在地,只不过他一直死死地攥着刀柄没有出声罢了。
我的目光稍稍一偏,就看见一股鲜血正顺着叶寻持刀的袖管不断流落他中了红花之毒,毒发的位置在肩膀上。
我手拍石桌厉声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我当然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秦思月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四只妖仆已经推搡着司若他们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秦思月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四个也一样中了我的红花之毒,想要解药,拿你的血来换。我需要你的血,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我彻底离开秘境。你割一杯血,我放一个人。”
秦思月伸出两只白玉似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酒杯道:“在你动手之前,我有一件事儿需要提醒你。那就是,九头门的秘法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就是你们常说的妖孽、魔头,一旦我离开了秘境,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死。放不放人,你要考虑清楚哦!”
我伸手敲向桌面:“秦思月,你也是一代豪杰,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对你来说很有满足感吗?”
秦思月一手托着香腮,轻轻笑道:“你是说,我把你擒下来也能割血对?但是,那时候血会因为你情绪上的变化,变得不纯,甚至带着几分火气,那不是我需要的。我需要的是,你心平气和的割血给我。你明白吗?”
秦思月笑盈盈道:“这就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为了大义,你能放弃私情吗?”
秦思月的声音忽然一沉:“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时间到了,他们身上的毒伤就会发作。点香。”
一只妖仆走上来点起了黄香,我也随之缓缓闭上了双眼。不久之后,我再度睁开了眼睛,抬起左手,用刀向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下去。我的血滴答带响地落向酒杯之间,洛芊芊忽然厉声叫道:“王欢,你不能这样,这个魔头出去会杀害多少无辜,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我平静地说道:“如果中毒的是安然,坐在这儿的是你,你会怎么样?”
洛芊芊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立即自尽,哪怕死,也不会让魔头得逞。”
我眼角看向安然时,后者眼中虽然划过了一丝伤感,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沉声回答道:“我不是你,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洛芊芊厉声道:“王欢,你是混蛋!你只知道自己失去爱人和朋友的痛苦,可你怎么不想想,放走了魔头,会有多少人失去亲人?你想想啊!”
我举在空中的手臂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些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我不敢去想罢了。
我沉声回答道:“那些事情离我太远,我的兄弟、我的朋友都在我的眼前。”
“王欢,你混蛋!”洛芊芊厉声叫骂道,“你这是自私,你只顾着自己你不配做探神手,不配!”
“我本来也不算探神手。”我说话之间,鲜血已经灌满了面前的金杯。
我伸手向杯子比了一下:“请!”
秦思月将杯中血一饮而尽:“说,你想先放谁?”
我毫无犹豫地指了一下叶寻:“他!”
“解药。”秦思月挥手之间,一只妖仆走上前来,将解药灌进了叶寻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