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鸠山,位于长子以西,再往北百余里就到西河。
山脚,远离官道的地方,零零散散,点着不少篝火。
禹绍狠狠伸了个懒腰,刚想抱怨,却看到毌丘解投射过来的眼神,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巡营的毌丘卬和禹文一前一后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挨着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打闹起来。
毌丘解“咳!咳!”假装咳嗽了两声。看向禹绍时,发现他也正在偷看自己,干脆也不装了,对着禹绍勾了勾手指,禹绍听话地“哎”了一声,就赶紧坐在了毌丘解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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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设置校尉只为拱卫京师,每标常设两千兵,到先帝时因为需要四出平叛不得不扩充兵员。现在每个校尉基本可以领四千到八千兵,其中胡骑、屯骑和越骑兵力较少,却全是极为精锐的骑兵。
出洛阳后,怕行踪为人所知,两人率兵星夜兼程直奔河内,之后便遁入这延宕百里的发鸠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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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绍捣了捣毌丘解,声音细若蚊吟,小声地问道:“你派去的细作可有消息?”
毌丘解轻轻摇了摇头。
他用树枝随意地拨弄着篝火。夜深了,兵卒们的鼾声此起彼伏。
林深雾密。
阴影中藏匿着野兽,它们窥伺着篝火,冷静地等待着机会。
禹绍将赤甲一件一件脱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毌丘,咱们好几年没同行啦。”
“是呀。”
禹绍用脚踢了踢毌丘解。
“还记得那年桂阳不?也是树林子里,到处都是瘴气……”
毌丘解没有说话,看着毌丘卬,眼睛渐渐有一些湿润。
“老禹,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的。”
禹绍咕噜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搂住他,拼命摇了摇。
“所以,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你最亲的父亲。”
“我才是你爹!”
“不,不!我是你亲爹,你是我大儿!”
“…”
禹文和毌丘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看着两位老父亲扭打成一团。
禹绍孔武有力。一双铁拳挥出,拳未至便有虎虎风声,似泰山压顶,威力十足。毌丘解手中一根烧火木棍或点,或探,或刺,舞得像出水蛟龙一般灵动。还没一会儿,赤膊的禹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连告饶之后,败下阵来。
最可恶的是毌丘解故意在禹绍胸口连刺好几下,远远看他好像有四个葡萄一般。
毌丘卬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禹文却噗嗤一声大笑出来,连带着毌丘卬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跟你说了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毌丘解却一个白鹤亮翅,作势要朝禹绍的裤裆里一个直刺。
禹绍捂着裤裆一路小跳着就要跑。
“不可!不可!要用!要用!”
一直到周边好几个小卒好奇过来探头探脑查看发生啥事的时候,毌丘解才算放过了禹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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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重又坐在篝火旁。
有小卒添了新柴。火舌狠狠舔了舔这些木头,一瞬间,火光照亮了四周。黑暗中的野兽畏惧地退缩着,像看到阿明佛王的魍魉。
禹绍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轻轻拨弄着火堆。
“卬儿,当年你还是老子救出来的咧。”
毌丘卬小时候经常听禹绍聒噪,过去不少年,听到他又要翻旧账,不由得一声叹息。
“十几年……不对不对,有二十年了。”
“我们围了高昌,几个月都没攻下来。那时候真苦,喝的水都没有,我跟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