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不知不觉早已经熄灭。

其他人都已经睡得很沉，只有禹文还在说着过去的故事。

“后来呢？”

看禹文停下不说，毌丘卬着急地问道。

禹文一边捧了柴火重新点着篝火，一边说道：“你妈跟你爹都死在那场仗了，你成了孤儿，就被你毕韶叔叔收养，留在兵营了呗。”

把篝火侍弄好，禹文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毌丘卬的身边。

“这都是我爹告诉我的，他说后来周延那个腌臜因为被大水封了退路，回不去武陵，带人向南逃去了桂阳郡，袁安汇合皇甫纪之后也追了过去。不过桂阳郡发生了啥，我爹不肯告诉我，只说他和你爹能捡回一条命，全靠你毕韶叔叔呢。”

毌丘卬沉吟不语。

禹文一把搂住毌丘卬，却发现他脸上此时已经爬满泪痕，叹了口气，他将毌丘卬搂得更紧。

————————————

“在城门那里初见你，我就看到你腰间宝刀了。”

离开密室以后，董旋将柳末单独领到房间，对他说道。

“这刀，是程良所赠，对吧？”

柳末点了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刀。

董旋轻叹口气，继续问道：“你这一身本领是谁教的？可否告知？”

柳末静静地摇了摇头。

其实师傅的来历自己也不清楚。

董旋也不介意，因为他真正关心的，是接下来三人去向。而此时天下纷争已起，杨昭与北方三王大战于青州，金城王奇袭益州，而淮南王屯兵襄樊，其用意不言自明。

本来以董家权势，将董颀送入军中做一名裨将，累积军功封候拜将才是正途。可是董旋偏偏性格执拗，虽然崇拜祖上荣耀，可是这汉室天下越乱，他反而越兴奋。

秦失其鹿，诸侯共逐之，却被汉取而代之，如今汉失其鹿，我家麒麟儿未尝不可取之？

这三个孩子只看到密室，却不知道密室里兵器有多重要，那几千副刀剑甲具，武装几千个农民也是几千名可战之兵！这可是董家靠着家门累世慢慢积累下来的！

一时无话，董旋低头思考着。

————————————

过了许久。

月光透过窗棱悄悄照着屋角，香案上的香烧尽了，房内有一些清冷。

柳末出去找仆人取了一壶茶，回来以后恭恭敬敬给董旋倒上。

从认识的时候开始，柳末就看不明白董旋这个人。他会在城门照顾自己，救下那个果农，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痛骂读书人，更是敢藏匿刺客。

哪一点看，他都不像个好人。

可是柳末却莫名地喜欢他，倒完水后他便安安静静坐下。

柳末想知道，董旋在思考什么，之后会说什么，他明白，这些可能对自己很重要。

对自己三兄弟的未来，都很重要。

————————————

凌权完全睡不着。

他是跟禹文一起被推出城门才侥幸得以生还。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禹绍在对自己怒吼：“不要回来！好好保护文儿！”

猛地睁开眼。

他环顾四周，发现禹文和毌丘卬也没有睡，坐在篝火旁正在低声聊天。索性他也将衣服穿上，凑到跟前。禹文发现是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屁股挪了挪，给他让了一块地方。

“两位少将军，你们在聊什么呐。”

凌权注意到毌丘卬眼圈通红，仿佛刚刚哭过，赶紧转移视线不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