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城传开了一件事——萧老太爷病逝。
偌大的府邸,处处挂上白绫,起起伏伏的抽泣声,亲朋好友依次进门吊丧,朝中许多老大臣都亲自前来。
萧老生前是受先帝重用的武将,一众百官中的翘楚,多年来尽职尽忠,立下赫赫战功,今时离世,满城百姓皆为此感到惋惜与悲痛。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在侍女搀扶中走下。
门口小厮正想回去禀报,楚嫆摆手示意不必,径直迈上台阶跨入门。
穿过巷廊进到正屋,前厅处众人瞧她来了,纷纷屈身行礼。
楚嫆走至灵堂,微弯身恭敬一拜,旋即亲手上香。
做完一切后来到萧家一众家眷面前,"节哀顺变。"
萧崮微垂着头,在她转身之际抬起些,阴鸷的眼眸布满血丝,恶狠狠紧盯着她的背影,隐藏不住的煞意,望眼欲穿间似透着深沉的幽火。
出来的楚嫆回望一眼,厚重的匾额雕刻的漆字,规整而醒目,此刻细看一番又能觉察出金漆历经风霜,有了褪色的迹象。
曾见证过崭新辉煌的象征,冥冥之中随着忠将离世而初见端倪。
她缓缓收回视线,踏进车厢,马车驱动折返长公主府。
路过一条街,旁边是一家近期新开的赌坊,巳时三刻才开门,不到一刻时间就人满为患,嘈杂的欢闹声老远都能听到,生意煞是火爆。
二楼阁房的窗户逐渐拉开缝隙,一双眼睛俯视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后消失在视线中,随之又望着萧府的方向。
时如流沙飞逝,很快天色暗下。
迎接了一整天的客,众人疲惫不已,看门小厮正欲闭门时,一辆马车驶来,不偏不倚地停下。
走下来的是一名男子,戴着半边面具,大步迎面而来。
小厮瞧此人来路不明,立刻伸手一拦。
男子从衣襟中取出一份讣告的帖子,小厮翻看一眼,又瞧向他,无奈轻叹:"您来晚了,吊丧已结束。"
"你们萧老爷让我此时来的,若不信就拿着帖子去回禀。"男子从容不迫,嗓音沉静,话语间带着命令的威势。
小厮半信半疑,"那您且等着。"
走后没多久,再次出来时俨然换了一份脸色,满脸谄媚地笑着,卑躬迎道:"爷,您这边请。"
领到西院的厅堂,入座便好茶招待。
男子拿起杯,轻嗅袅袅茶香,细细品味着,刚小酌一口就来人了。
萧崮屏退周围的小厮和婢女,走到主位坐下,看他一脸享受的模样,冷不丁地询问:"来这可有眼线跟踪?"
"长公主去过漠北,按理说可是能认出你的。"
他一言不发,气定神闲地品茶。
萧崮没心情陪笑逗乐,冷眼睨视,"呼尔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动手?"
闻言,呼尔穆无奈叹息:"不是我要等,而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属实不好动手。"
"再加上……老子的死敌也追到这了,一冒头就能被发现。"
萧崮稍疑惑一瞬才反应过来,"杀害阿玧、绑架我爹的凶手?"
他轻点头,"当年的混战中,我本该胜券在握的,岂料队伍中出现了叛徒,再加上漠北大军来势汹汹,一时之间难敌,只能落荒而逃。"
"再收到漠北消息时,却听闻那小子一统了三漠,现在估计是新晋的大可汗。"
"我原以为就此作罢,怎奈他居然会不顾一切地追到这。"
"那小子发起狠来就是一头疯狼,见谁就咬,死死追着不放,直置于死地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