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叫裴褚翊。

姓裴。

前朝太子妃的姓氏。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至于他为什么今天能来文思斋上学，还要多亏了古板的孔夫子。

孔夫子三朝为官，开国元老，当今瑾皇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天下学子更是以他为表率，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庙宇，称得上一句桃李满天下。

孔夫子见裴褚翊衣衫虽得体但是破旧，身形虽瘦弱但是举止得体，让他不由得想起来他曾经最得意的弟子，新生爱才之心，当即便恳请瑾皇允许裴褚翊进文思斋读书。

好巧不巧，瑾皇原本是在御书房议事，时间久了就想带自己的心腹大臣逛逛新修的园子，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瑾皇又以仁爱着称，现有裴褚翊救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又有孔夫子求情，瑾皇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虽然人是来了文思斋，但是文思斋里的小团体早就成型，没有人愿意和这么一个麻烦在一起，干脆，这些皇子少爷们就将裴褚翊的桌子和温时晏的桌子放在了一起。

温时晏进来时就看见自己的桌子边坐了一个人。

第一天上学，裴褚翊换了新的衣服，青底玉线，绣着四君子之一的竹。

这衣服要是穿在云峥身上，那是公子如玉。

但是穿在裴褚翊身上，温时晏总觉得这衣服好像在反讽。

一股子阴暗批的味道。

温时晏好像是忘记自己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左边就是云峥。

将宸妃亲手做的小糕点拿出来，摆在了云峥面前。

“云峥哥哥，谢谢你昨天帮我，我请你吃。”

糕点的香味在文思斋蔓延开，温时晏听到了好几声咕噜咕噜声。

不抄完不许吃饭，饶是云峥这种写字又快又漂亮的书法大家也只抄完了七遍。

“多谢殿下好意，但是陛下有旨，不抄完不许吃东西。”

云峥的脸上没有任何对温时晏的怨恨，一如往常，面带笑意。

“那我帮你抄。”

“不行殿下，那是欺君之罪。”

温时晏不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但是云峥说不行，那他就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乖巧的坐在了云峥的旁边。

“那我什么都不做，在这里陪着你行吗？”

“我保证不乱动，就在这里看着你写。”

温时晏白嫩嫩的小脸有些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刚刚剥了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云峥不自觉地搓了搓手。

“好。”

温时晏愁苦的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

“嘿嘿！”

说是陪着，但是没一会儿温时晏就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小呼噜。

熬了一夜还在抄书的诸位看见他，气的也不顾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了，一个两个的都是弄出不少动静想要将人吵醒，但是某人就和小猪一样，睡地昏天黑地。

就连裴褚翊都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只是一看，眼神就有些收不回来。

今日阳光正好，照在温时晏的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圆乎乎的小脸被压扁了，嘴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唇间带着点点水渍，显得愈加鲜红。

裴褚翊不自觉地想到那天晚上柔软的触感。

指尖微微发疼，他垂下眼睛一看，不知何时，腰间的玉佩被他捏碎了，凸起的痕迹划破了指尖，鲜血落在白色的玉佩上。

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一如那晚床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