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八,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皇宫里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太子薨了。
他跟裴沅梦中一样,没有撑过这个冬天。
显庆帝因为太子离世大病一场,整个皇宫血洗一遍,盛京城中,个个人心惶惶。
从除夕至元宵,城中都死气沉沉。
这一个月,裴沅都呆在薛府。
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来年二月了。
闻香楼也已经开业了。
薛府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薛俊宁考华清书院。
薛田氏对这一天期盼已久,她打发人把薛俊宁收拾好东西后,就催促他开始出发。
贾常德站在一旁道,“老夫人,您别操心了,大少爷没问题的。”
“我怎能不操心。”薛田氏担忧的看着孙子,“听说今年书院只招二十个人,可是报名的人数却比往年多了一倍。”
贾常德恭维道,“大少爷这段日子夜夜苦读,我教给他的东西也一点就通,老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薛田氏微微咧开嘴,露出一丝笑容,望着贾常德轻轻颔首,“这段时间,辛苦贾先生了,等宁儿进入华清书院,薛家一定重重报答你。”
她这个冬天比往年都难过,两个儿子都不争气,薛万琨又输了一大笔银子,她的私库就快见底了,现在能指望的就是这个孙子了。
薛俊宁却丝毫不理解薛田氏的一番苦心,他歪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在几个丫头身上提溜的转着。
薛玉梅见到薛俊宁那个德行,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就这个德行,祖母还指望他出人头地。
“好了,宁儿,该出发了。”薛田氏催促道。
“我知道,祖母,”薛俊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站了起来。
“大哥,快走吧,我们还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薛玉梅意味深长的说道。
走到门口的薛俊宁,听到这句话,回头狠狠的瞪了薛玉梅一眼。
等人走了之后,薛玉梅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突然对着上首的薛田氏道,“祖母,您就没想过大哥万一考不上吗。”
薛田氏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这丫头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祖母,大哥从小是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华清书院连爹爹都考不上,就凭他。”薛玉梅扯着嘴角,神色有点鄙夷。
“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大哥好吗,”薛田氏气到声音都变得颤抖,“宁儿考中,你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婚事,祖母,您还记得我的婚事啊。”薛玉梅冷笑一声。
“你怎么敢这么对祖母说话。”薛田氏火冒三丈。
薛玉梅这段日子实在委屈极了,家里没人关心她,下人们也欺负她,祖母的心思都在薛俊宁身上。
“谁家的小娘子到了我这个年纪,不是长辈带着相看,可是我呢,祖母,您看看,我在这个家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连要吃个糕点,都被人苛待。”薛玉梅红了眼眶。
“谁敢苛待你,”薛田氏问道。
“祖母,你当真不知道吗,”薛玉梅抬起头,眼里尽是冷漠。
薛田氏恼羞成怒,干脆指责道,“你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不学着怎么孝敬长辈,怎么变得小家子气,果然跟你那个娘一模一样。”
“你还敢提我娘,要是我娘还在,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你就指望薛俊宁吧,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可别以后费心吧啦的给他收拾烂摊子,桃姨娘的前车之鉴可还在那里呢,你猜我爹是不是心里恨死你了,给他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薛玉梅说话毫无顾忌,只管往薛田氏心窝上捅。
“你,真是孽障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东西。”
薛田氏气的胸口直喘气,连话也说不完整。
薛玉梅见祖母被自己气的瘫倒在榻上,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反而心里有些畅快,随后冷漠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贾常德,很快就离开了正院。
等薛玉梅走后,几个婆子扶着薛田氏坐了起来,薛田氏想到刚才被孙女挑衅,心里就不得劲,想找个由头,回头好好教训薛玉梅。
薛田氏喝了一杯茶,抬眸的时候,见贾常德还在房间里,脸上便有点难堪。
“贾先生还没走。”
“老夫人,小孩子顽劣是常有的事,立立规矩就好了。”贾常德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认真的提起了建议。
“先生说的对,是该立立规矩了,不然越大越不像话,以后也不知道哪户人家敢来求娶。”这话说到了薛田氏的心里。
贾常德便趁机道,“老夫人看在下如何,大少爷那里已经告一段落,三公子还小,不如让大姑娘去学堂学学东西,也懂懂规矩。”
“她一个小丫头,我找几个嬷嬷教她也就是了,哪用得着你费心啊。”薛田氏当即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才不舍得为薛玉梅出那份学费。
“哦。”贾常德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他也没勉强,说过话后,便和薛田氏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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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整个盛京只有一件大事,那便是华清书院的入学考试。
裴家人也很重视这件事,一大早的便收拾好裴思泉的行李,把他送到山脚下。
裴思泉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裴沅笑,“你哪像奔赴考场,倒像是去刑场一样,要不然,这考试还是别去了,反正在哪里也一样能念书。”
裴思泉眼里闪过亮光,迅速的点点头,道,“这话说的极是,这天下书院那么多,为什么非得去华清书院。”
“胡说八道什么呢。”雷碧玉重重的拍了一下儿子脑袋,“今天你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