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黑夜,他们跑出了亭长里长的监察范围,成了流民。
黄村往郡城的这段路对黄村人来说是一条死亡之路,恐惧到不敢提及。
路上不是所有逃难流民都像黄村人一样有卖地的粮,所以除了一直陪伴他们的瘟疫之外,黑暗中投来了无数饿狼般的眼神。
每到黑夜,村民们都聚在一起,沉默的盘算着白天在路上又没了多少人,晚上该怎么度过。
甚至没时间为走丢的人默哀,对,就当是走丢了吧,只要认定他们没死就不用默哀。
第五天逃过同样干得见底的清河之后,他们遇到了另一队难民。
不比之前遇到的零星难民,这队人比黄村人多。
而他们敢干其他小股难民不敢干的,就是抢。
粮食是生存的根本,谁也没有多的给别人,第一个人动手了。
那么就没有了理智,暴力争夺在黄昏开始,在晚风中结束。
所有幸存者在凉风中捡起面前亡者的东西,那是他们的战利品。
双方不发一言,默契地离开了事发地。
安静的夜色下,又有些许难民闯过这里,地上光溜溜的尸体不见了几具。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乌鸦时不时“哇”“哇”两声,好像在讨论着剩下的怎么分。
天亮后在一处光秃秃的小树林边,黄村的人坐在泥土上,沉默的互相看着。
良久,满身伤痕的黄大站起来,“现在我们还剩五十三个人,收拾收拾,继续走!”
大家都默默收拾着身上的伤势,间或互相帮忙,往伤口处涂着泥土草根。
据说人是泥土造的,应该可以用泥土养一下。
队伍中传出一声轻喊“狗子?”
不过狗子陷入迷糊之中,没有回应,喊话的孩子没敢声张,只是扶着狗子跟着队伍继续走……
接下来的路途中,隔三差五的有人没坚持住,和路旁的尸骨坐在了一起。
为干枯的杂草根和树桩做了肥料,也不知道以后长起来的树和草还是不是曾经的它们,或者,是他们?
此时回忆起,这十来天的遭遇,众人纷纷打冷颤。
但现实就在眼前,还是纷纷与亲近之人讨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三身上挂着的狗子动了一下手。
感觉到他醒了,张三连忙问:
“狗子,你还能走吗?我们去巨鹿吗?”
张三将狗子的手往自己肩膀上抬了抬,扶稳他。
“三哥,走吧,我这个样子去巨鹿试试。”狗子说过之后,又陷入了沉睡。
“我是谁,这特么是哪?
嗯?狗子,我名字?
老子不是叫黄清吗?”
沉睡的狗子不时说着一些张三听不懂的梦话。
对于狗子最近贪睡的变化,张三只认为是狗子感染瘟疫恶化了的结果,担心自己的小弟是不是坏掉了
将他轻轻放到阴凉处休息,坐在旁边等黄大他们的商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