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徐媛在旁给李晓丽递了个台阶,“你啊,永远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明明在意对方得要命,就是口头不饶人。你忘了你电话里怎么和我说袁园的好了?一见面倒是剑拔弩张起来。我看啊,就该给你点瓶二锅头,好好呛呛你的心肝脾反倒好了?”
袁园本就因为在工业园区上班,平时不得与人畅谈,好容易遇到了老同学,自然是十足的开心。如若不是被李晓丽点到了“重男轻女”这个话题,也不会如此失态。此刻,她也有些内疚,看李晓丽这样,主动拿了一张餐巾纸,就要给她。
其实,袁园怎么会对夫家的重男轻女心无芥蒂呢?初生孩子之后,就被丈夫和婆婆半是威胁半是诱惑地反复要求再度生子,那种不安和隐约的不适,是她狠狠埋在心底处不肯挖出来的伤疤。如今,被李晓丽反复一勾挠,果然是发泄了出来。但是发泄之后,又是后悔。她知道,老同学都是为着自己好,属实不应该对着她们大呼小叫,吓走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袁园心愧一笑:“不用啊,别喝酒。咱们都是朋友,不搞男人那一套酒桌文化。晓丽,我也给你说声不好意思,我刚刚也是太过激动了。不应该的,真的不好意思。”
徐媛听出了袁园的歉意,赶紧撮合道:“是了是了,都是命定的好友,分什么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不吵不成局,今天这一闹反倒好了,我们几个算是彻底熟悉了。填补了多少年没见的亏空。”
几个女人笑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坐在教室里,笑、闹、玩、跳。
“但是生二胎对你也很消耗呀,月子里他们可得好好给你补补的。结果你还没好好养着,现在更不应该节食了,要好好把月子里亏的养起来。”徐媛从过来人的角度,关注的是袁园的身体健康。
“嗯,我知道的,其实,我刚生完前半年还好,燕窝、鱼胶也要求他给我买了。就是这半年,他总是提‘减肥’的要求。我就,有些不放心了,怕他是不是,嫌我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对比……”说到这里,袁园声音几不可闻。
徐媛没再说话,点了点头,她太知道丈夫这种若有似无的嫌弃对妻子的杀伤力了。那是一柄无刃之刀,不见血,不割肉,却让人经受着时时刻刻的焦虑和忧心,仿佛乌云住进了心里,无法真正的开心畅快。
徐媛的心沉了下来,情绪也随之见了底。袁园对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也懊丧不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内心这些隐秘说出来的。哎,这种怀疑丈夫出轨的丑事,又没确定是不是真的,说出来干嘛呢?
李晓丽知道了面前这两人的大概,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这次饭局,三个人三种心思,纵然心中多有些感怀,不太敢再触碰那些深层的隐晦,只得挑些孩子呀、工作呀,拿来作为应付场面的谈资。初次同学聚会最终草草收场。
可是三人都清楚,可能彼此的生活,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静好。只是初次见面,不方便聊得太多,聊得太深。刚刚伸手就触到了彼此身上长出的尖刺,默契地将手放回了口袋,装作没有触碰到那些隐秘的刺痛,装作一切都还是安静美好的。
饭后,袁园自行开车离开,李晓丽是打车来的,便随着徐媛的车一起离开。李晓丽不用开车,手上自然是闲着的,打开了手机,看看朋友圈。发现袁园的朋友圈发的内容,从瑜伽,放工后的晚霞,到周末的儿童乐园,一派美好与天真,笑了一笑,挨个点赞。还趁着红灯,时不时给徐媛看看老同学的闲暇。
虽然徐媛只是轻轻一瞥,但也感受到了“同命相连”的相似感,那种生活里并不是很美好的,但一定要展现出来“美好”的用力感。徐媛想到这里,只怕是自己狐狸吃葡萄,见不得别人好,只得赶紧甩甩头,想要把这些不太正面的想法全赶出脑去。
“你闹哪样?”李晓丽注意到了徐媛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