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瞬间打破了这寂静，喊声顿起，叫好的，鼓掌的，往场内丢铜钱银两的，还有小年轻使人往场内放成匹的绢布的，当真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映雪拉着青衣一脸兴奋：“快，咱们也要捧场，撒钱，往海了撒，回去了找账房给你们补上。”

看映雪目露痴迷，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给青衣逗笑了，她家殿下这爱才的毛病似乎是又要犯了。

映雪话一出口，身边的护卫随从纷纷应诺，一个个掏出钱袋，成串的铜钱，夹杂些散碎银子，一时间如雨点般洒向场内，围观人群大声叫好，他们已经连看好多场了，碍于囊中羞涩，纵是再推崇公孙大娘的表演，也只能是捧个人场，这会碰到大户人家撒钱了，都替公孙大娘开心。

公孙大娘也注意到了映雪一行人，朝着映雪几人抱拳行了一礼。

白鹿此时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侧身对映雪耳语几句，映雪诧异看过去，只见白鹿敛去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殿下带我出了宫，白鹿也算是江湖儿女了，今日瞧着公孙大娘无双剑舞，一时技痒想一曲相和，还望殿下允许白鹿在此演奏那首《清心普善咒》。”

映雪内心震惊，表面上还是淡定点头允许，这原本就是要交给白鹿演奏的。

白鹿向场内公孙家的几位乐师方向走去，边走边盘算，这首《清心普善咒本》本是给话本《笑傲江湖》配的曲，原是要琴箫合奏的，她稍作修改成剑舞曲，加了曲子之中没有的肃杀凌厉之感，配合公孙大娘演奏，肯定能惊艳众人。

又想到这么好的曲子第一次问世，缺少玉箫合奏，也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但她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公孙大娘那剑舞一出，肃杀之气入木三分，却无江湖侠情豪气傍身，仿佛看到当年初入皇宫时的自己，不妥。

既然身在江湖，怎能没有江湖气相佐，白鹿已经忍不住要用这首曲子匹配剑舞一绝的公孙大娘了。

公孙大娘此时也注意到进入场内的白鹿，二人互相颔首，白鹿直奔古琴而去。

待白鹿端坐一侧轻抚琴弦，坊市口刹那间为之一静，只听琴音乍起，仿若轻骑踏雪，幽泉破冰而出，丝丝缕缕交缠不断，如同编织出一片浩渺江湖，曲调婉转，似有剑气纵横，又有侠骨柔情，皆在这琴弦音律间肆意流淌。

只见公孙大娘早已双剑变成了单剑，身姿闻音而动，亦随乐而变，剑气纵横间就变了舞步，剑势低回婉转起来，似以音为剑，以韵为马，驰骋在这天地间，潇洒恣意。

映雪已经眼睛已经不够用，看了公孙大娘风格没变，似乎又风格大变的舞姿，映雪已经来不及分辨，生怕错过了一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外圈已然看不到场内，只能听得那长剑挥舞的破空之声和着悠扬的琴曲，众人或闭目沉醉，或面带惊色，为那骤起的音浪所震慑，更有甚者，不禁拔剑挥舞，欲与曲乐一较高下。

突然，后方有箫声传来，箫声合上琴曲，莫名多了一抹浪漫柔情，琴箫配合，二者齐奏，无形的江湖气在这音韵间肆意流淌，闻者身心激荡，仿佛置身于刀光剑影、义薄云天的江湖画卷中。

映雪踮脚往后边瞧，只见人群默契的分出来一条道，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青年，吹奏着一管碧色玉箫，款步而来。

他沉浸在乐音世界里，旁若无人，似乎傍身的只有这琴箫奏响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