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章 悲惨的开始(1 / 2)天地台首页

白藏发现,谢陈很贼,心情好的时候咧着大牙叫师尊,态度甜腻令人作呕,心情一般就称山主,有敬畏有淡漠,摆明公事公办的操蛋样子,若是他心情不好,那威名赫赫的割阙山主就会莫名多出许多外号,什么“白魔”、“变态”、“恶修罗”都算好的,今天又多出了“戴老板”、“活人凤”、“松井石根”这样的古怪称呼,他虽然不知这些名字背后深意,但想来谢陈那一腔坏水也憋不出好屁,干脆手下力道加大,一掌拍断他手臂。

“嗷!活阎王,你真要打死我不成”,谢陈左手小臂断为两截,手掌耷拉着,随他跑动而左右甩,他心态近乎崩溃。

白藏一脚踢出,谢陈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

“断了,腰断了”。

“起来”,山主很反感他这没出息模样,“区区一些疼痛都忍受不了,谈何修行”。

谢陈是真疼,白藏的击打不仅是皮肉之苦,那种撕裂肌肤剜肉一样的痛楚深入灵魂深处,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牙齿在草泥间挣扎,口腔中全是泥土。

“呼”,他艰难弓起身子,右手撑地跪在地上,呸呸吐出满口泥,“打死我,将来无人为你操办送终”。

“先活过我再说”,白藏冷笑,“凭现在这窝囊表现,我迟早也要自己动手清理门户,免得败坏门风”。

谢陈冷不防抓起一把泥土扔向白藏脸庞,趁机暴起,用仅存的右手握拳打去。

“临阵对敌,有那么几分样子”,白藏只是扭动脖子,躲过这团泥,顺势曲臂做掌刀平扫,很简单的动作,但谢陈就是无法躲避,眼看着那掌刀劈在胸前。

沉闷骨裂声响起,谢陈倒飞十米,摔在草甸上,五官扭曲,承受着极大痛苦。

“不要以为杀了几个黄渔那样的货色,就可以满足了,他们连修士入门都不到,今日要你知晓何为天高”,白藏挥手,一片清辉笼罩,谢陈骨断处咔嚓愈合,酥痒难耐,偏痛楚不消,极致的矛盾令他抓狂。

谢陈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冲向白藏,用出了最快速度,化为残影。

咚!

白藏手拳从天而降,正砸在谢陈头顶,他的头骨顿时塌陷,头皮似肉冻荡漾。可少年铁了心要给白藏一点伤害,身形扭转,凭借最后的意志用出巨蜥甩尾,脚尖钉向白藏胸肋。

白藏手拳化刀,斜劈过去,砍在谢陈脚踝,他尖刀一样的脚尖顿时瘫软下来,不用说,又是骨断筋折。

谢陈在身体将要平躺摔在地上时,探出右拳,打向白藏小腿骨。

可惜,白山主不是黄渔,他右手猛然拍下,重重拍打在谢陈脸上,力道不减,按着他头颅砸进地面两尺深,半个胸膛都在泥土中,只剩下双腿笔直在外。

“偷师兽王,学得搏杀技,说明还算有悟性,可碰到真正高手还是不够看,不懂发力技巧,连我单手也无法战胜”,白藏倒提谢陈脚腕,将他自土中薅出,一脚踹进大石缸中,内里早有熬好的药汁,花花绿绿,气味刺鼻。

“趁着养伤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我的发力顺序,下一次,只会更狠”,白藏走到树下,盘膝坐地。

谢陈在石缸内反折,头与脚并齐,这样的姿势更让全身伤势刺疼,他尝试扭动身躯,但带来的新一轮痛感铺天盖地,几要熏晕。

这就是白藏所谓的下一阶段修行,谓之锤炼。

锤炼锤炼,自然是将谢陈当成钢胚,捶打筋骨,熬炼血肉成材。按山主的说法,谢陈现在肌髓纯净,体魄也磨练到了凡人所能达到的顶峰,要想进一步增强,只能采取外力压顶,来引起自身提升,必要时,可将肉身作为铁匠铺内烧红的铁块,反复巨锤敲砸,每一寸血肉都要经受极限锻造,直到抵达不可逾越的极限,如瓷器砰然碎裂,再继续加热烧红,锻打、熬磨,直到下一个极限。唯有如此,反复循环,才能一点一点挤出肉身杂质,成就真正的纯净无暇,是割阙山开光初源,翠仪满堂的不二法门。

“初源境是修行路上的第一个大境界,修行之初始,分为四等。一等翠仪,要求气血双修,必须炼体到极致,打破肉身疲劳极限,反生出无穷活力,翠光满堂。由此翠仪生机感悟自身仪始,寻本源生气,化二者为根基,作为修行之本”。

白藏解释的本源生气等说法太过飘渺,但反复出现的锤炼二字着实令谢陈心中突突,仅是听着便血腥味扑鼻,他曾尝试询问其他宗门的辅助修行手段,白山主傲然一笑,“筑基法门千变万化,准绳不一,有教派堆砌天材地宝为弟子炼体,用药物精粹帮助开源,有宗门着重在厮杀中突破,也有单纯强健体魄到极致的路子,还有一些教宗,重气而轻体,先破境再反过头以元气滋养体魄肉身。但看来看去,都不如咱家”。

“谢陈,割阙山贫瘠,寻不来神药,碰不见造化,但师尊为你提供的锤炼之法,是一般宗门也奢想不到的天大机缘”。

不知道自家山主是不是自我吹嘘,反正谢陈很难相信,说来说去不就是穷字当头,不消看,别家宗门肯定是琼楼玉宇,群贤云集,弟子门徒黑压压一片云,仙药灵株无数,而割阙山上下也就师徒俩大眼瞪小眼,连个山门也没有,他都觉得寒酸。

“说恁些神乎其神的玄语,无非就是安我心。忽悠我在锤炼中成长,既能锻体又可学习武技,说到底也就是拿不出别的富家手段,以此暴力锻打,逼我成材”,谢陈忍不住吐槽。

另一边,白藏倏然睁开双目,“继续,操练起来”。

谢陈大叫,“这才半天而已,已经第三次了,我的骨头还未愈合!”。

“如果将来生死搏杀中,你的敌人也愿意等,我无话可说”,白藏双手背负身后,盯着谢陈。

“哪能啊,山主大人的安排定有道理,我这就起来”,谢陈贼笑,缓解气氛,吃力爬出石缸,双股战战,“别说,师尊调制的药液还挺有效,半个时辰就能恢复筋骨,稍后教教我配方,明天我自己先熬几大缸子,喝着泡着,说不准进步快一些”。

砰!

白藏已出手,一掌打在谢陈额头,他头朝后腿朝前飞起,“废话不少,好生感受气机运行”。

谢陈这次终于有了一些长进,在空中调整身姿,成四肢落地。可他刚趴下,眼角余光亦见到一道白影奔来。

被毒打数遭,少年也大致摸索出了一些套路,他忙架起双臂挡在头顶,准备硬扛攻击头骨的一拳。但是他会错了意,或者白藏没那么好对付,一拳从下上勾,锤在谢陈鼻梁与嘴,他像是脆薄木门被破城巨锤轰击,脸部塌陷,鼻子眼睛挤作一团,血、骨、牙飚飞。

“今日所练,重点在头,关键是嘴”,白藏仍不停手,一拳又一拳,一掌又一掌,谢陈的整张脸已是案板上烀熟切碎的猪头肉,看不出丝毫人样。他的头骨也碎裂成无数小碎片,皮肉拉扯,几乎成软泥。

“这就是不破不立”,白藏又是一拳,将他打飞至石缸内,接受药液浸泡。

谢陈双腿搭在缸外,不时抖动几下。

“下午若再是不堪一击,晚上就滚下山去”,白藏化作光点消散,这只是他一道分身。

草甸上安静一片,唯有石缸内气泡咕嘟咕嘟冒不停。

中午,谢陈沉默着烤制肉脯,吃完,一言不发。

他神情有些呆滞,目光涣散,看着天上白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