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风也很大,山道两旁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晃,夹带着枯枝落叶漫天飞舞,地面积起一寸深的水,山路和小溪一样。
张正一行人的速度很慢,冒着磅礴大雨,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马,都是一个艰难的考验,跑出去两个时辰,约摸有四五十里路,手下的锦衣卫骑士便坚持不住,倘若继续赶路,等到了杭州,别说是去杀聂远,自己的人就先挨不住。
“老二,弟兄们不行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在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沈炼大声吼道,身后的骑士纷纷放缓了速度,等待着他的决定。
张正心知此时不是赶路的好机会,但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落脚之处,他望了一眼身后的人,一个个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春雨寒气重,他身子强壮,挨得住,可手下的人不行。
就在他踌躇间,小道上突然窜出来一骑,正是派出去探路的探子。
“启禀大人,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庙,可以做休息之所。”探子上前道。
他挥动马鞭,胯下战马嘶吼,飞奔而出,身后众人紧紧跟随,前面不远处的荒地里,一座破旧的寺庙安静的矗立在雨中。
庙宇有些年头,荒废了许久,墙壁已经倒塌,佛像四处倒在地下,七八跟柱子支撑着破烂的房顶,五十多个人但也不显的拥挤。
张正提了佩刀,靠坐在墙角的稻草上,目光望着门外的暴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炼带着几个武士,寻了些木头柴火,在石板上架起两堆篝火,其他武士围过来,取了斗笠蓑衣,借着火光祛祛寒气。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只想在这时间内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们不敢抱怨张正,身为锦衣卫,早已经习惯在各种艰苦的环境下执行任务。
“老二,这样仓促赶路会不会太急了点。”沈炼从包裹里取了两个烧饼坐到他的身边,自己吃了一个,又递了一个过来。
张正接过烧饼,就着烈酒,慢慢的吞食,肚中一股微热,身子立刻暖和起来,他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是越发的烦躁,总觉得心神不安。
“老三,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被聂远发现了?”
沈炼觉得不太可能,他们一路隐蔽行踪,除非是魏忠贤身边有内奸,否则决计不可能泄露踪迹。
这些张正都知道,可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让弟兄们不要放松警惕,另外把探子放出去。”
沈炼也知道小心为上,立刻就有几个武士提了刀兵,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消失在雨幕中。
雨一直到傍晚都还在下,他实在乏了,便靠在稻草上闭目养神,除了值守的武士外,其他的锦衣卫也各自找地方休息。
“铿”,张正突然被惊醒,紧接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三四声惨叫,值守的武士被铁箭射杀在阶梯上。
“有敌人。”沈炼吼道,破庙里面的锦衣卫全部起身,提着明晃晃的绣春刀摆出防卫的阵型。
破庙外面响起一连串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铁箭朝着他们射过来。
张正面色大变,翻身躲在墙角下,一根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钉在墙上,其余的锦衣卫也各自寻找掩护,不过还是有五六个人躲闪不及,被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