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蠢货!要害死我温家了!
温可轩瞪着眼前的小辈,恨不得将他塞回他娘的肚子里。说了多少遍,在外要谨言慎行,结果对方不仅当着阿卓随意鞭挞他人,还满嘴污言秽语。
他这一闹,自己这一路的说和、乃至那老妇人的好话怕是都无用了。
挨了一巴掌的温初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恐怕认错了这女郎的身份。哪怕世家讲究‘人后教妻,人前教子’,那也没有当着外人乃至庶民的面教导侄子的道理,除非对方身份贵重,逼迫堂叔一定要立刻在她面前表露自己乃至温家的态度。
他忍下痛声,又悄咪咪打量了阿卓了一眼,这女郎模样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要小上几岁,是哪位世伯的千金么?
他刚这样想,便见到他那深受老家主信任的堂叔毕恭毕敬地朝那女郎拱手弯腰,说着小辈无礼、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暂且饶他一次之类的好话。
温初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刚才出言不逊的恐怕是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他眼珠一转,也凑上前向阿卓行礼:“晚辈、晚辈口无遮拦,还请女郎恕罪。”
他脸上的鞭痕已经肿成了一条红块,白净的脸皮上映出细细点点的血丝,但看向阿卓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怨恨,反而装满了愧疚和孺慕,仿佛是真心诚意地悔过。
阿卓都有些惊讶他的嘴脸变换之快,惊异之中连杀气都淡了半分。
正在温初暗自得意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女人却冲了上来。
她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朝阿卓磕头一边大声喊道:“求、求大人做主!”
阿卓飞快将她强行拉起,那女人却眼红红地挣扎着非要给她跪下,直到满身伤痕的男人和儿子将她抱住,她才怕伤到丈夫慢慢停了下来。
阿卓瞥了眼一旁僵住的温家二人,问道:“你有何冤屈?”
女人其实心中也满是忐忑,她也不知道这位陌生的女郎究竟会不会在意她这般的小民,只是心中怒火难耐,又见女郎与温氏的公子相处并不算好,才咬牙冲了过来。
这会儿阿卓给了她陈述的机会,她反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没关系,她说不出,有人替她说。
那汉子将女人交给儿子搀扶,随后眼睛通红地朝阿卓行了个礼,说起一家的遭遇来。
他姓李,是个渔夫,因为很有打渔的本事,人称鱼篓李。
十几日前他照常打了鱼去集市上卖,刚巧碰上没钓着鱼败兴而归的温初等人。
温初等人围着他那摊子,不时指点小厮翻动,鱼篓李忍了。他沉默地等着公子哥们离开,却听一人说和他人打了赌,若是没拿鱼回去未免叫人嘲笑,不如拿了这摊子的鱼回去充充面子。
当时鱼篓李还以为来了大生意,欣喜得很,却没料到小厮们拿了鱼就要走。
他情急之下拉住一人,却被狠狠推倒在地上,连手臂都磕出了血。
他觍着脸向他们讨要买鱼钱,那人却说这衣裳被他摸了脏了,他这些鱼还不够换衣裳的。
鱼篓李还没来得及辩驳,那人又说这附近的地、河都是温家的,他一个渔夫私自去网温家河里的鱼,那就是偷盗,要将他送官。
领头的温初说这话有理,便命人折了他的鱼竿,剪了他的网兜,将剩下的鱼踢了一地笑哈哈走了。
鱼篓李不过小民,哪里敢跟贵人作对。只是他只会些水上的生计功夫,第二日去河边时,正好与重振旗鼓来钓鱼的温初等人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