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的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林煜昊坐在奢华柔软的玛莎拉蒂上,看着3幅式真皮方向盘中央的镀铬铭牌到真皮座椅上的浮雕式标识,他不敢相信种了18年田的父亲会有钱买车。
“老爸,你这车是借的吧”林煜昊侧着脸看着路灯飞快地从身后掠过,平静地说。
“嗯,远房亲戚的,他看我很有前途就答应借我这两天载你风光风光,得小心点开了。”林谦琰一边手抽出一根烟点上,单手握方向盘,看着前进的高速路幽幽地吐出一口青烟,微眯的眼神有点沧桑但又让人觉得很酷“昊子,你知道你老爸当年多牛掰吗?”
讲真的,林煜昊这些年从未见过老爸像今天这么酷,虽然只是仰头吸口香烟,但总比平时耸拉着脑袋扛一把锄头往田里奔要潇洒太多。
“不知道,说来听听”呵呵,这不是开玩笑吗,林煜昊了可不认为这不靠谱的老爸有什么本事,要不然当年母亲患病了而没钱治病导致去世,要不然当时叫他去买篮球也不会从垃圾池里捡一个破皮的球回来给我,要不然也不会每次开家长会都穿着破洞褶皱的泛黄旧衬衣,因为他自我感觉这身衣服算是体面高尚,所以开会时总是意气风发跟家长老师们谈笑风声。
林谦琰吸了口烟,缓缓追忆当年的英雄事迹:“当年我用这把刀以一敌百,那一百人个个是穷凶极恶之徒,人卖贩子、强抢豪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于是我去捅了他们的老巢,把那些毒品一把火烧个干净,被掠夺的女人终于得到解脱,并且还替了天行了道。昊子,我们这辈子可以不交朋友,但正义这个朋友我们一定要结交,哪怕代价是我们的生命。”他从后面的裤袋摸出一把生锈的刀柄,深深吸了口烟表情从所未有的庄重,说着无人知晓的战绩。
林煜昊白了他一眼,你这牛皮也太不会吹了吧!一把生锈的刀柄能杀人,那你岂不是能上天了。本想吐槽一下这不靠谱的老爸,但眼前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有个黑色长袍人低拉着帽子在高压钠灯下若影若现,林谦琰吸到一半把烟按在烟灰缸上熄灭。侧着脸对林昊说“我下车见见老朋友,你调头有多远开多远。”顺手带上那包烟和打火机。
周围的路灯在腊月的夜晚都会泛着昏黄的灯光,但是今夜高速路的灯光突然整齐熄灭,看不见飘扬的雪花和钢筋混凝土的公路。
安静……全世界静得只剩下玛莎拉帝狂吼的引擎声和林煜昊扑通乱跳的心脏,这种感觉让他心如刀绞,他已经记不得那狂热的心脏是多少年前曾经如此剧烈地跳动过,5年……10年还是18年?该死,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仿佛要失去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当……当”
教堂的钟声在回荡,那铿锵有力的声波似穿越时空的桎梏从林煜昊的心脏深处震荡,他来到了一片无边际的废墟,踏着一路走过的尸体,体内的鲜血似被一股洪荒之力加速推动,岩浆般狂热的血液把身体灼烧得隐隐作痛……悲痛,很平静的悲痛,可眼泪为什么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还是摆脱不了内心的伤痛吗?膝盖沉重地砸在地上,林煜昊双手撑住身体低垂眼帘,前方的光影照在他的脸颊上,是个高挑的女子背影,一袭白色的薄纱连衣裙长长地拖在地面,星星点点的光点伴缀在她的身上,挽起的长发显得更有韵味,如泡沫幻想却又真实无比。她低头看着地面陷入沉思,虽然是虚透的光影但不难想象出她有一张绝世的容颜,她忽然转过头露出侧脸,倾国轮廓上嘴角微扬,对林煜昊绽放出小月牙般温和的微笑,幻影消失了。
“母亲……”林煜昊歇斯底里地咆哮,他想竭力扑向那道光可还是破灭了。
高速路上。
“快走啊。”林谦琰对着黑夜呐喊。
林煜昊如梦方醒,梦境?他急忙换到主座椅上挂档转方向盘。
看着白色的玛莎拉蒂车尾驶入雪夜消失不见,林谦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淡定地转过身来,好像自始自终黑袍人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林谦琰伸出手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仿佛再大的雪花都吹不散这根烟苗。他一口气把烟抽到底,吐出一口青雾,顺手把烟头丢在雪地上,烟苗转瞬被大雪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