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再讽刺王元宝几句的蔡娘子闻言,忙陪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莫当真,莫当真,我这就走。”
看着灰溜溜远去的蔡娘子,王元宝道:“越哥,你快些回去吧,让你师父等急了,你可是要挨骂的。”
陈越道:“下次这个蔡娘子再欺负你,就跟我说,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这般小肚鸡肠,也是够了。”
“好。”
但是王元宝却不打算说,蔡娘子也是个可怜人,虽说刻薄,但心地还是不错。
说罢,陈越迈开步子跑回了剑器司署。
望着陈越的背影,王元宝想起了桃花寺里那个极为爱护他的师兄,也如陈越一般高大,怀着一颗对谁都极为真诚的赤子之心,可惜,天不假年,时疫过去,人就没了,那时的王元宝不知道什么是死,只当时师兄去了很远的地方,但现在回想起来,总会莫名伤感。
老和尚顾两禅说过“人生下来,就是个等待死亡的过程。”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三月过去了大半,天气早就开始回暖,许多走街串巷的小贩同说书先生也开始了他们的行脚生意,冬天不出门,闻春就开张,天气回暖,生意也就好做许多。
折柳巷边来了个算命的女冠。
周易术数这等旁门异术出自道家,但森罗天下真正愿意吃透这门异术的,除了太上道宗,天上山长生观里的“道痴”就再无旁人。
大道之行至简,长生大道更是讲求从一而终,上五境之下的修士都勤勤勉勉地打坐练气,或者入世修行,不入金丹,就算不得真正的入道。
上五境人物的周易术数,也多是推演劫数,对于算人命途贵贱前途的事,根本不屑于去做,行脚摆摊算卦的,或许真有手段,但大多都是江湖骗子,只是猜的透人心,世人都希望听得好话,别说是真是假,算命求卦的人,深谙其中关窍,自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世人求个平安,而算命求卦的求个财源广进,这两者并不矛盾。
龙场镇中的老少,信比道的不少,因此算命女冠的生意甚是兴隆。
就连李家的少郎也在比求签问卜,寻求个好姻缘,结果自然是两家各自欢喜,李家少郎命里有福,明年定然会娶得一房旺夫旺子的新妇,而算命女冠则得了几十两卦金。
王元宝日日走桩练拳,并没有在意巷口的女冠。
只是那巷口女冠每每看王元宝的眼神,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正阳山上的那位,似乎也擅长术数周易,但她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折柳,这留。
当真是好名字。
只是愈发接近下旬日子,被王元宝放置在床头的葫芦内的一团玄黄气愈发浓厚。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学堂内,古槐下。
中年儒生与徐炽在古槐下手谈,无论读书人还是统率一方的将领,皆会下棋,不过真正懂得棋道的,却真的须得下番功夫。
君子六艺,棋道最深。
徐炽执黑先行,落子纵横捭阖,犹如一支铁骑,于荒原上驰骋,势不可挡,棋道所包含的道理最多,兵家,道家,儒家,阴阳家,纵横家的学问在棋盘上皆能衍化,至于多少,皆看自己的悟性,到底,下棋拼的是心。
中年儒生就是方先生,他所落白子,步步绵密,犹如铜墙铁壁,难以攻破,如稳坐钓鱼台,任他风高浪急,气势如虹,我自淡然处之。
良久,徐炽弃子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