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正讲着课，突然听到敲门声，扭头一看，乔景泰正站在门口。

向道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我娘找你有事。”

“什么事？”

“听曹掌柜说，祁县这几天来了好多灾民，有一部分来咱们这边了。我二叔不在家，只能找你商量。”

向道点点头，转身回屋安排了几句，就跟乔景泰往乔家去了。

出了大门，远远的就看到村口那聚了好些人，向道心里嘀咕，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才发现，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在跟乔家堡的村民们对峙……说对峙也不准确，那群流民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而村民们则是拿着铁叉跟棍棒，警惕的看着他们，却也没有过分的举动。

看到向道过来了，乔四爷喊道：“向先生，你快想想辙，把这些流民弄走，往这一聚太吓人了，我家孩子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向道没理会他，扫了眼这群流民，有个百十号人，几乎都是青壮。

他没说什么，绕过这些流民，去了乔家大院。

大门关着，墙头的下人看到是他，才让人开了门。

乔曹氏就在影壁前守着，看到向道，连忙道：“弟弟，外面那些流民看着怪可怜的，我想施粥，曹掌柜的不同意。你怎么说？”

一旁的曹掌柜无奈道：“大奶奶，不是不同意，这施粥的口子一开，别处的流民也得聚过来。施粥是官府的事儿，咱们凑什么热闹啊！”

“我知道，可，看着也太可怜了。”

“……”

向道问曹掌柜道：“老曹，知不知道流民都哪来的？”

“好像是陕省吧，那边正打仗呢！”

“来祁县的有多少？”

“不太多，大概有几千人，但大部分都在县城外边，也不知哪个坏良心的把这些人引到咱们乔家堡了。”

向道想了想，也同样觉得施粥不靠谱，但人也不能不救，这大冬天的，那百十号人有可能捱不到明天就得全冻死。

而这些流民可全是青壮，会坐着等死吗？显然不会，万一他们放手一搏，没准就要出乱子。

说道：“让他们吃顿饱饭，然后送到水泥窑那边吧！那儿好歹暖和点，有个遮风的地方，能做的活也让他们做。”

水泥窑入冬前就已经开始对外出售水泥，因为价格低，效果好，水泥迅速被市场接受。现在的问题是产量跟不上需求，乔家正在新建两座新窑，但冬天严重拖累了工期。

乔曹氏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好，我这就让厨房蒸窝头去。”

“别蒸窝头，要熬粥！他们饿了太久，不能吃太多。对了，粥里别加盐。”

“哎，我知道了。”

商定了这事，向道又回到村口，村民还在跟那些流民对峙，只是气氛却比刚才要紧张的多，双方已经近的要贴在一块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刚才有个流民死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饿的。这立刻引起了流民们的愤怒……或者说绝望。

一个强壮些的年轻流民站出来为众人出头，他们要求进村避寒，而村民们当然不同意。

冲突一触即发。

向道快步走上前，喊道：“都给我停手！……粥已经在熬了，谁再闹，一会儿就没他的份。”

流民们被震慑了片刻，但那个领头的又喊道：“这位老爷，我们快冻死了，你先让我们进村避寒吧，不然等不到粥就死了。都说你们乔家堡人有钱，就收留我们几天吧，吃不了你们几个馍。”

“对，先让我们进村吧？冻得受不了了。”有流民附和。

向道摇摇头，这些人一路逃荒过来，谁知道经历过什么，恐怕心里早就没什么底线可言了，放进村准出乱子。

可，不放他们进去，这些人又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