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世里的神色,在电梯按键盘的镜面上的反映,正是一种空无之中略微恍惚的失落,在磨砂面上,则更显怪异。毕竟人也是有弹性的,一直紧绷下去不是好事。
所以表现出征兆,既是偶然,又是一种必然的显现。因为人也是矛盾的集合体,唯一的问题只在自己与他人是否能够感知到这种征兆,是否进行了恰当的表达与接受,是否进行了合适的调整。
因为人有时候往往显现出异常别扭的姿态,至少多数是有些许宁可直中取,不肯曲中求的执拗。
是否有这样的事情呢?自然是有的,唯一问题之后的,许多新的问题,就只在这种事情是否真的发生了,纱世里是否真的产生了心理问题,是可控的情绪,外在环境可以左右的想法,器质性的病变,还是其他?
更或者,这是否只是一种夏天自我意识过剩的空想?再或者,是否要寻求医生的协助,这一种问题,在于违背纱世里主观意愿的前提下,是否要寻求更为强制的介入?
可靠的医生、检查还有药物,心理疏导与长期治疗,自然意味着与日常的脱离,与现实的脱节,还有许多的投入。
投入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作为心理问题最为直接的表征,在最开始的冲突之中,纱世里是先与她的母亲发生了潜在的矛盾——当然了,这里的情绪是克制的,至多是为了避免更多矛盾,而采取了不接触策略。
她至少不愿意接受控制,但又没有独立的能力。再退回一步,他和纱世里之间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呢?不也只是朋友、邻居,曾经的食客?诸如此类。
他又是否有立场,在问题看起来似乎还不是很大的时候,做太过深入和直接的干涉,纵使只是言语?
夏天不太清楚,纱世里的观感中,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定位。不太了解她对现在的生活究竟持何种认识。
更为一锤定音的问题时,他还没有决心。
事物的表征是主观表达、接受和思考的结果,但是再次表达则或许需要更多的思考。他只是,还需要再想一想。
于是在一切活泼的情绪后,若是没有言语,大概按下电梯时,也不必做出神色。
夏天望向监控,似乎现在人还不算多。等到门户打开,走出电梯时,纱世里又是奄奄一息,异常疲惫的姿态,甚至将之更多地表现在躯体之中。
心理上的躯体化,有这么奇怪吗?
若是如此,走楼梯不是更好。
当然,如此疲惫的状态,或许又正在让朋友等待,为什么不用电梯呢?难道就因为生命的习性?
等到又往前走一步,一个转角后,纱世里先是抬头望一眼门牌,而后就暂时倚靠在墙壁上,似乎要稍作休息。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安静的环境,声音或许也引人注意吧?
他应该怎么做?
或许还是公式化一点。
虽然夏天还不太明白,这些公式在公式书之外的地方,是否总是恰当。
“是这里吗?”夏天首先发问。
纱里世似乎在停留在奔跑的余韵中。
实在是缺乏运动呀,不过在缓缓走了几步后,至少比从坐下去到站起来的状态稍好一点,至少感觉肢体没那么僵硬。
但身体也未在急促的步伐中,彻底地恢复精力。似乎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欠缺,只是又勉强抬头望去,才略微点头,再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