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远方还有托娅族故意制造出来的声音。
凄冷的朝阳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战场,林夕瑶已经有些站不住,眼看着就要脱力而倒,无双赶紧上前扶住她,巴鲁则在指挥着众人收编阿拉坦族的降兵,远处还有受了重伤跪卧在地的战马嘶鸣。
不知什么时候,死尸堆里爬起一个苏醒过来的战士,象僵尸似地磕磕绊绊行走一段时间,然后又卟嗵一声栽倒在地,也不知是断了气还是力竭摔倒。
成群的秃鹫闻到了血腥味,正在天空盘旋,时不时还会发出凄凉的叫声,灰蒙蒙的天空被映成血色,掺着朝阳的光晕更显可怖,战场上战士流出的血液汇集成了一条小河,远远看去更像是粘稠的红色泥泞,莫炎喘着粗气,呼入的气体都渗透着浓郁的腥甜,隐隐约约能听见人的咳嗽和喘息,但却一时找不出方向。
莫炎漠然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知道战争会死人,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却异常难受,地上躺着的残肢断臂,重叠起来的尸体,活着的时候想要对方死,现在也面容狰狞的抓着对方,虽都没有了气息,但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低头又看了看已然断气的图格,忽然感到一丝恍惚,刚才还骑在战马上叱咤风云的大王,此刻已经没了呼吸,但眼睛还大大的瞪着,嘴里的鲜血不断往外流,一只手耷拉在胸前伤口的位置。
莫炎不忍继续看这个炼狱一般的战场,默默牵着战马,慢慢走到林夕瑶的身边,看到林夕瑶以后愣了一下,然后就将她拥入怀中,林夕瑶被莫炎的这一动作吓到,赶紧挣扎着说道:“莫兄,你……你干嘛?”
莫炎只是紧紧的抱着林夕瑶,没有说话,黑曜刀背在身后,上面的鲜血已经凝固。
林夕瑶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任由莫炎抱着自己,无双则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抿着嘴,知趣的摇着扇子看向了另一边,并且把将要上来查看情况的巴鲁也拉到了另一边。
莫炎轻轻的靠在林夕耳边,说道:“你……没事吧?”
林夕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莫炎的怀里动了动身子,想要莫炎松一松,但是莫炎并没有给他机会,林夕瑶感到莫炎的情绪,也许是劫后余生,也许是疲惫,也许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便没再挣扎,任由莫炎就这样抱着自己。
莫炎继续说道:“都结束了,谢谢你!”
抱了良久,莫炎才慢慢松开手看着林夕瑶,此时林夕瑶脸上虽然被染上了鲜血,灰头土脸,但还是能看出她精致的面庞,林夕瑶将莫炎的头盔取了下来,一只手抱在手中。
莫炎看着林夕瑶害羞的脸,不由自主的亲上她的额头,林夕瑶更害羞了,不敢直视莫炎的眼睛。
而莫炎还在痴痴的看着林夕瑶,每经历过一次生死,莫炎就更加珍惜身边的人,虽然现在想起朱梦玲,还会有一丝心悸,但是眼前人为了陪伴自己,已经不顾生死,还有什么样的感情能比这更真挚?
不远处的巴鲁满脸疑惑的看着含情脉脉的两人,想要上前问个究竟,但是一直被无双拉着远离莫炎和林夕瑶,无双嘴里则一直嘟囔着:“别看了,别看了!”
巴鲁感到无法理解,有些嫉妒的自言自语道:“莫炎兄弟为何不来安慰一下我?难道我任务没有达到他要求?”
无双则将巴鲁手臂一甩说道:“我就说你们蛮族啥也不懂吧,你没看出来你的林兄是个女的?”
巴鲁则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说谁是蛮族呢?我们是格拉族!再说了,我跟林兄是拜把子的异姓兄弟,他是男是女我怎么会不知道?”
无双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巴鲁,转身去查看自己弟子的情况。
巴鲁则骂骂咧咧的指着无双,见无双不理会,又去安排族人去收拾战场。
现在格拉族的剩余兵力不足五千人,但是投降的阿拉坦族和乌兰族的士兵有数万人,看着浩浩荡荡的降兵,巴鲁伤透了脑筋,只能先卸掉他们的武器,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安排了专门的部队看守着。
在厮杀的过程中有些人或许只是受伤昏迷,因此在清扫战场前,巴鲁亲自率众正在检查战场,看是不是还有幸存活下来的人,有些重伤的族人也被巴鲁发现救了出来进行治疗。
巴鲁发现有些族人都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无法救治,自己被发现时,只是眼神迷离的看着巴鲁,希望巴鲁了结了自己,巴鲁双手颤抖着帮助这些族人脱离苦海,但是心里的震撼程度比刚才激烈的战斗还要大。
“不要再有战争了!”
巴鲁握着匕首,在一名奄奄一息的族人的脖子划了一下,鲜血从他脖颈处奔涌而出,渐渐的眼神中没了光彩,巴鲁轻轻的抚慰着他,嘴里若有若无的唱着什么,旁边的族人听到了也一起跟着小声哼起来,随后,整个战场都回响起这个曲调。
莫炎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往战场后方走去,莫炎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降兵,于是扶着林夕瑶走向俘虏的位置,将林夕瑶轻轻放在一边的石墩上休息,然后走到查干巴哈旁边,拱手说道:“查干巴哈将军,若无将军大义之举,生灵涂炭,战争将持续到何时也未可知,将军是否有恙?”
查干巴哈正蹲在地上,见莫炎上前来搭讪,抬头看着他,没有理会,等莫炎说完又继续用手里的石头在地上胡乱的画着。
见查干巴哈未作反应,莫炎继续说道:“夫大厦之将倾,固非一木所能支,苟见势不可为,时不云利,即以全军权衡利弊而降,而以全族兴废之端观之,诚以些些小节,何足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