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父亲已然成功将这‘翻田晒盐法’在松江府沿岸盐田试用开来。”
“与往昔的晒盐法子相较,同等时长之下,产量竟能多出两三倍之多,且所制出的盐,颗粒细小似雪,纯净洁白,尝起来毫无苦味异味。”
言罢,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对面满脸震惊与兴奋之色的金弘。
这“翻田晒盐法”,本是在明朝中后期于东南沿海之地兴起的一种极为巧妙的晒盐法。
其制盐效率比起传统晒盐之法,可谓是成倍地增长,所结出的盐晶格外细腻洁白,且能把那恼人的苦味与异味去除得干干净净。
想当初林瑾将此方法呈予林如海时,原是存了日后借此邀功请赏或是谋取厚利的心思,只是如今为化解这燃眉之急,拿出来倒也并无不可。
林瑾继而侃侃而谈:“既已有了这般新颖的制盐法子,那银子之事便无需再忧心忡忡。”
“金公公大可毫无顾忌地去整治那些个不懂眉眼高低之人。”
“您身为钦差大臣,好歹也得弄出些个大动静来,方能向上面交差了事,您说是也不是?”
金弘这才刚从那巨大的惊喜之中缓过神来,赶忙强压住满心的激动之情,连声道:“自是如此,自是如此!”
若林大人当真能凭靠这新晒盐法换得皇上要的银子,咱家可就全然不惧在这扬州城搅他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他心中暗自思量,此次出行,只要能给皇上带回那八百万两银子,便是抄几家盐商的家、处置几个人,皇上定然也会为自己撑腰做主的。
金弘说着便起身,亲自为林瑾斟了一杯茶,双手递上,满脸堆笑地问道:“那不知林大人与林公子意下以为,咱家先对哪家盐商下手才最为妥当呢?”
他这般底气十足,自是有缘由的。
此次前来,他足足带了千人的禁军与锦衣卫,皇上又额外赐予了秘密便宜行事之大权,那道圣旨此刻便稳稳地揣在自己的袖中。
他心想着,此趟若不抄几家、砍几颗头颅,回京城可实在是无颜见圣上与诸位同僚。
林瑾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公公莫急,且先宽心。近日里,金公公只需尽情地吃喝玩乐,四处游走闲逛,将众人的目光与注意力皆吸引过来便是。我父亲自会有妥善的安排,公公但请放心便是。”
“好!那咱家便在此静候林大人与林公子的佳音了。”
夜深沉沉,明月高悬。
在扬州城内的一处深宅大院之中,一间布置精致且宽敞的书房内,数人正齐聚一堂。
“这都商讨了大半宿了,诸位究竟是打算如何应对啊?”只见一人满脸焦急之色,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那老太监可是带着兵马来的呀,说不定那袖子里就揣着圣旨哩。瞧瞧这几日他那副架势,刚来便闭门谢客,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绝非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莫要以为此次像往常那般,随便拿出几万两银子便能轻易打发了事。”
“如今上头可是紧紧盯着咱们盐商,此次若是不大出血,恐怕是难以熬过这一关呐。”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的愁苦之色。
其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便冷哼了一声,道:“哼!以为咱们盐商的银子是那般好挣的?”
“咱们这银子可都是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既要养活那众多的盐工,又要顾念那些挑夫。”
“盐工挑夫若是稍有个闪失差错,咱们不得掏钱出来给他们善后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