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怕得罪人,这拉挂子的买卖,他早歇业得了!
班头边用剪刀剪开金条验成色,边问道,
“几位可有订座?要是没有的话,我也能代为安排。”
“这就不劳班头操心了,我们已经订过座了。”
“那成,卸货前你们到车头找我就成,期间你们是愿意留在这看护货物,还是去客车车厢歇息,请自便。”
留下这句话,班头收起剪刀和剪断的金条,也不再看杜文田五人,迈步出了货运车厢。
待到班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车厢连接处时,杜文田的弟兄们再按捺不住,之前挨了巴掌的老三抢先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我去?”
杜文田眼中闪动着一丝愤怒的火苗,但很快熄灭,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了,金子也罢,波折也罢,都是细枝末节而已,把货运到杭城,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会弄出太大动静的。”
“那是几十个车役的班头!——全都给我安分守己点!”
老三听了后,左思右想,一咬牙又道,
“那让我去把那个打断我老友腿的瘸子找出来,要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事…………”
老三话音才落,杜文田耐心重复道,
“我说了,细枝末节!安分守己!把货运到杭城,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兄弟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嗯?!”
在杜文田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老三低头,闭嘴再不开腔,但看神色还是不太服气。
杜文田却懒得再说,转而对所有弟兄吩咐道,
“趁现在无人,赶紧检查一下家伙。”
“是。”
片刻淅淅索索的摸索声后,幽暗的货运车厢中,顿时响起了细微而密集的金属摩擦与弹簧起合声。
火车途中靠站时,并不会完全关闭蒸汽机,整列由钢铁建造的火车的各个部件,始终在相互摩擦碰撞。
常人来听,只会将杜文田几人闹出的细微声响当做是火车本身的动静,但如果有熟悉军伍的人在场,恐怕轻松便能听出——
这细微而密集的金属摩擦与弹簧起合声,是绕铰链上下摆动的声音!是套筒来回滑动的声音!是弹夹飞快退弹压弹的声音!
片刻后,检查枪械的声音消失,杜文田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三、老五你们在这里看着货,车役问起来就说不太放心。我和老二、老四先去休息,入夜后再过来替你们。”
“是。”
待杜文田领着老二、老四走远后,留在下看货的老五对还在压抑情绪的老三劝慰道,
“别想太多了,你也知道大哥性格的,尤其是运这些玩意……”
老五轻轻拍了拍身旁装着古董的箱子,目光中有玩味之色一闪而过,
“可不得慎之又慎?”
“不是不该小心,我也知道该小心,可至少……”
无数细微的煤灰在暗淡的光线中飞舞的环境中,老三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至少,该弄死那个瘸子的……”
叹息声不大,轻松的便被车厢外几声清空站台的哨声连响给掩盖,从地板下方传来的嘎吱的钢铁摩擦声,像是勾魂索命的厉鬼齿爪交合。
车厢外,铺天盖地的蒸汽混合着火星子落下,济南站站台缓缓向后。
…………
距离杭城,一千一百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