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盛,他的确不记得,但他记得申域,阳光开朗的少年,幽默,会讲笑话,时常逗得士兵们开怀大笑,满身的疲惫都因此消散。
真女兵突袭那晚,楚墨还听到他在外面与士兵们喝酒,开怀大笑的声音。
并谈起了对于回家的憧憬。
可是……
楚墨眉眼浮上阴郁,拳头不自觉紧紧攥起。
申盛见他这样,眼眶一热,有些哽咽道:“是啊,申域这孩子,很阳光很幽默,很会讲些逗人开怀大笑的话来。”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可申域在他们申家,也是个小棉袄。
当场他选择去北境时,他们百般劝阻,可是没有用。
“那楚将军可记得,我儿,陈诚?”
旁边的大臣也哽咽着问,楚墨再次点头。
征北军的士兵,他都记得。
都是陪他们战到最后的勇士,他如何会不记得。
以前,原以为是他们大意,才遭女真兵突袭,现在,方才知晓那些人是锦王的人假扮,他心中的仇恨,就如被千万把剑刺进心脏。
每一把剑,都代表着战死的征北士兵们,他们惨烈的死状,在他梦里一次次出现,惨叫着,嘶吼着,要他给他们报仇。
楚墨没有抬眼,但他听到了几位大臣的哽咽声,他拳头捏紧。
他想安慰他们,可不知如何安慰,那些士兵们的仇还没有报,他如何安慰?有何颜面安慰?
公玉良是在他们旁边的,看着大臣们在楚墨跟前,湿润了眼眶。
心情都不由跟着闷闷的。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战场是多么的残酷。
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平平安安,逍遥快活的过日子,全是因为有人在前线保卫着。
可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兄弟,有妻女的,也是想要平平安安活着。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恶,竟然嫌弃楚墨眼瞎腿残。
楚墨应当是不可侵犯的英雄,如今大京州的万世太平,都是楚墨用着血肉身躯换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甫承胤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伤感的一幕。
众人发现太子,立即纷纷行礼参见。
皇甫承胤点了点头,示意众人都起身,然后身边的公公让他们各聊各的去,不用拘束。
这会大臣们才敢应他的话,最先开口的申盛,“回太子,微臣们只是见到楚将军,不由想到了战死在北境的孩儿们。”
尽管申盛努力压制着,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有委屈时,若无人问津,便能忍住,但若有关心问了,那委屈就会爆发出来。
闻言,皇甫承胤沉默下来,轻轻咳几声,“触景伤情确实难免。”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群英勇的将士。”
“但,今天是拜月节,是个好日子,还是不要让父皇见到哀伤比较好。”
这话说的温和,但话语却是严重的,几位大臣当即擦拭起眼泪,平复自己的心情。
“楚将军,上次我们还未好好喝茶,不如先去亭中坐坐?”
皇甫承胤看着楚墨再次出声。
风翼面色微紧,现在情况,他们将军还不能和皇室的人走太近。
“太子有此闲情逸致,自是要去。”楚墨神情不变,话语淡漠,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