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村，有一种职业，捞尸人。

捞尸人，顾名思义，就是打捞河里的尸体，这活又脏又累，而且没什么油水，所以干这行的人很少。

捞尸人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捞尸只捞三次，如果三次都捞不上来，那这尸体就不能再捞了。

因为捞尸人横跨阴阳，游走在生死之间，带死者回家，让其入土为安，是为积德行善，可如果尸体实在捞不上来，那就说明这尸体不想回家，是水里的脏东西看上了，要将其留在水中当替身。

这时候，如果捞尸人强行将尸体打捞上来，那就是跟水里的脏东西抢人，脏东西一生气，就会迁怒捞尸人，以及捞尸人的家人。

所以捞尸人只捞三次，捞不上来就不捞了，这样即使脏东西迁怒，也只会迁怒死者，而不会迁怒捞尸人。

我叫陈水生，是捞尸人陈老狗的儿子，也是陈家唯一的捞尸人。

捞尸人这职业是传男不传女的，可自从我爸在十年前的一次捞尸中出了意外后，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捞尸人。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你不想做的事，偏偏就得让你去做。

我叫陈水生，出生那天，村东头算命的老瞎子说，我五行缺水，名字里得有个水字，不然活不过二十岁，所以爷爷就给我取名为水生。

我们村叫陈家村，位于大山深处，村里人世代以耕作为生，生活虽然清贫，但也还算过得去。

小时候我经常听我爷爷说，我们陈家以前不是这村里的人，而是在几十里外的临水镇，陈家世世代代都是捞尸人，后来因为一场大水，将临水镇给淹了，陈家这才逃难到了这山里。

陈家祖训，捞尸人必须住在河边，所以爷爷带着我爸逃到这后，就在村东头靠河的位置搭了两间茅屋，住了下来。

爷爷是捞尸人，我爸自然也是捞尸人，不过我爸的捞尸技术和爷爷相比，却是差了一大截，用爷爷的话说，我爸就是个半吊子。

小时候我经常跟着我爸去捞尸，他每次下河前，都会点上三炷香，嘴里念叨几句，然后才下水。

我曾问过我爸，念叨的是什么，我爸说，那是请河神帮忙，让尸体自己浮出水面，这样他打捞起来也方便。

我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还真以为我爸请的是河神，可后来长大后才知道，我爸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而是水鬼。

在我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要是死了人，而且还是横死的，那就得找捞尸人将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然后才能入土为安。

尸体打捞上来后，家属得给捞尸人包个红包，红包的大小，就看捞尸人打捞尸体时，费不费劲了。

如果尸体打捞得很轻松，那红包就小一点，如果尸体打捞得很费劲，那红包就得大一点，不过，红包也不能太大，太大了捞尸人会不收，因为捞尸人讲究的是积德行善，红包太大了，性质就变了。

所以在我们村，红包一般都是一百到三百之间，一百是起步价，不管尸体好不好打捞，这一百块钱是肯定得给的，至于三百，那就得看捞尸人的心情了。

心情好，打捞得费劲的尸体，也给一百，心情不好，打捞得轻松的尸体，也得给三百。

小时候我跟着我爸捞了不少尸体，也见过不少红包，不过那些红包，我一个都没拿到过，全被我爸给收走了。

我曾跟我爸要过，可我爸就是不给，还说，捞尸人这行当，又脏又累，而且也没什么前途，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娶个好老婆，别再干这行。

可后来，我高考落榜，没考上大学，家里的条件，又供不起我去复读，所以我只好留在家里，跟着我爸一起种地。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捞尸人了，可没想到，在我二十岁那年，我还是接过了我爸的捞尸杆，成为了一名捞尸人。

那天，我刚从地里回来，就看到我爸坐在门槛上抽烟，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爸，咋了，遇到啥事了？”我问我爸。

我爸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水生啊，你爷爷快不行了，他想在临死前，再看一眼你爸捞一次尸。”我爸说道。

听到我爸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爸，爷爷咋了，为啥突然就不行了？”我问我爸。

我爸没回答我，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水生啊，爸知道你不喜欢这行，可爸老了，干不动了，你爷爷又一直念叨着想再看爸捞一次尸，所以爸想请你帮个忙，替爸下河捞一次尸，好吗？”

听到我爸的话，我有些犹豫，我虽然不喜欢这行，但爷爷一直都很疼我，他老人家想在临死前，再看一次我爸捞尸，我如果不答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