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曹兄,我家连梅景一带都算不得熟悉,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卓成岸回答间,剑头朝向仍是没动。
“卓兄,别飞错方向了,这边来,我家在东岸、北岸,这纳溪海大得很,就算是我学会了御器飞行,也还从来没环过一圈。
“不过,也不是没能力,而是那西岸、南岸的白家不让。”
卓成岸嗅到了小道消息的味道,赶紧跟上,试探着问:
“哦?白家?”
曹学杰一摊手,道:
“也是云遥治下的,跟我家不太对付,主要是南岸一带有点纠纷。”
然后才发现一旁的那位听得很是起劲,就赶紧收了话:
“唉,我也不懂的,瞎说的,反正都是族里长辈操心的事儿,我现在嘛,顶多是一跑腿儿的,哈哈。”
好像就快要出现重点了,又戛然而止,卓成岸心有不甘,也只得自己嘀咕:
“这曹学杰,嘴巴倒还管得挺严。”
“卓兄,这就到了。”
纳溪海北岸,一座山脚下,岚气浓重,就连神识也无法探入,更别说肉眼了,卓成岸从未见过这般奇异景象,想必就是这曹家的护山大阵了。
“卓兄,请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先回去通报一声。”
曹学杰手中悄然握起一枚金器,掐诀间,那山岚就散出了一道口子,他再往里一钻,岚气就缓慢覆盖其上,再次隔绝了卓成岸的视线。
“这阵法,不简单啊,还能防窥......”
不消片刻,曹学杰就跟一满脸腮胡的黑脸老道腾空而来,那人先是打量了卓成岸一番,发现他不过引气七层,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便是那梅景的卓成岸?”
卓成岸不紧不慢地答道:“正是,见过前辈。”
他也不报自己的身份,直接就问:“听杰儿说,你通阵道?”
那老道本来就不看好他,卓成岸此刻可不敢过于谦逊,免得再白跑一趟,自信答:“回前辈,在下有过一番钻研。”
“我家这大阵,怎么样?可有办法?”
“晚辈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果然,这话一出,那老道眉头微皱,也不请人入阵,正想说些不好的。
一旁的曹学杰,脸色略显尴尬,就赶紧止住了他的话,撇过脸来,在老道耳边小声说着:
“二叔,笼荡一带,这通阵道之人,少之又少啊,我可找了许久,且先让他试试吧,实在不行,再打发走了就是,咱家又没损失......”
“没损失?你懂个屁!让人家见了我家阵基,是隐患!”
“可......这就是族里的意思啊,那苗家一直往那洛水村窜,都怕进了贼啊,那洛水村不是您管的嘛,待得平静了,您也好去闭关冲击炼气呀......
“阿祖也要出来了,等他见到咱家这副模样,他非怪不可呀,那时候受气的,可就是您了......”
老道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说:“你个臭小子,懒散惯了,不想跑了,还要给你的面子,啰里吧嗦的......”
“卓道友,且随我来吧。”
“呵呵......卓兄,勿要在意,他是我二叔,曹蒙冲,脾气就是这样的,我打小就怕他。”
曹学杰现在赶紧替他二叔补上该有的礼数,起码得报个自身名号。
入了护山大阵,这曹家治下村镇尽收眼底,多是些干栏式吊脚楼,建筑风格倒与梅景那边有些区别。
但繁荣程度,也没好上多少,褴褛之人、病态之人、无家可归之人随处可见,无非就是面积大些,人口多些,与卓成岸想象中的老派修仙家族治下之地大相径庭。
反而是不远处的灵田,规规整整,生机勃勃,劳工干着农活,田埂上还有来回巡查之人,持鞭持械,吆喝训斥,管理森严,曹家功夫全下在了这里。
“看样子,这曹家,并不注重凡俗一带的打理,也不知在他们眼中,底下这些人,会不会只是圈养之物。”
卓成岸早就认清了现实,心里倒是没有多少难过之情,只咕叨着。
待得三人来到镇中的一座塔下,曹蒙冲只将一枚玉印摸出,拿在手里,正要旋入眼前铁门,却又转过头来,欲言又止。
因为后头的卓成岸,很自觉地背过了身子,也离得够远。
他手中才掐诀,口中吐了一串道法,玉印飞入孔洞,千斤铁门不推自开。
“卓道友,请!”
偌大的宝塔中央,坐落着一座瓷实的灰岩石碑,密密麻麻的灵纹符线,犬牙交错地悬空排列,一看就知,可是精妙之物!
“这也是基台型阵法吧?此阵为何名啊?”卓成岸随口问道。
“凇雾......”曹学杰刚想解释。
就被曹蒙冲急言打断:“卓道友既是钻研阵道,却连此阵法都不识得,何来修整一说!若无本事,还请尽早离去!”
卓成岸只回之以不卑不亢的轻笑,再朝石碑走去,双膝一沉,猛地发力,高高跃起,立于飞剑之上,不紧不慢地穿梭在灵纹符线间。
神念中的简阵灵鱼也游得欢快,看似复杂的法阵奥妙,一下子就显现出了根基所在!
卓成岸找出了中断之处,不过是浅显的一个断点,他只需用灵力轻轻填补,很快就将其重新连接,法阵变得完好。
但也在阵中位置,种下了一道难以察觉的灵力团,环绕着阵眼规则漂浮,若无刻意催动,就不会影响法阵运行。
而这一切,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就全部完成。
待得卓成岸落地站稳,方才的轻笑表情,都还没变化多少,他只对曹学杰说:“曹兄,试试?”
“这就好了?”回答的却是曹蒙冲,语气质疑。
“杰儿,出去看看。”
“二叔,真是补好了!卓兄,你可真厉害!”
“你等且先出去。”
曹蒙冲锁上了塔中铁门,只腾空而起,远眺一眼,之前某些岚气稀薄之地,果真又变得浓郁起来。
他还是不相信,驾着飞物亲自到了近处,探出神识触碰,也与别的地方无差,这才折返。
他脸一样是黑的,那是肤色,难以改变,只是神情没了之前那般不善:“卓小友,本事大,曹家谢过。”
“曹前辈,这修大阵,说难......倒是也不简单......”
曹蒙冲听得出这话的意思,人家肯定也不会跋山涉水,劳苦一天,过来白帮忙的,就问:
“哦!杰儿,你们是怎么谈的?”
“二叔,我答应了卓兄,说是只要他帮咱家修复了大阵,纳溪海的那头百年塘泥龟,他尽管捉走便是。”
“纳溪海的?你......你真这么说的?你这臭小子,跟谁学的,坏得哩。”曹蒙冲只偏过头,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