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要窝囊,他也想和人去拼,可若出点事情,妻子孩子怎么在村里生活,还有弟弟家怎么办,一大家子都靠着他勉强支撑,硬生生把他脊梁压弯。
“爹,放心,以前都是你一个人支撑,现在不是还有儿子我嘛,我们以和为贵,他们却蹬鼻子上脸,继续放任下去,他们不得骑着我们头上拉屎?”
听儿子这样说,赵大年的火气也蹭蹭起来。
就是啊,这忍来忍去,对方并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一副就欺负你脾气好的姿态,忒不要脸。
就像儿子说的,再继续忍,对方不得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儿子也愿意站出来和他一起扛,那忍什么忍,难道他王家还能一手遮天,大不了和他拼命,这不是法治社会嘛!
“行,我回去拿,听你的。”
赵大年将铁锹插在地里,手电筒递给赵春,转身朝家里回去。
赵春回过头,提着镢头来到另外一个做好标记的地方,扬起镢头又开始挖起来。
等到赵大年再次回来,他发现地上多出一个坑,而儿子正将界石从原来的地坑里抱起来,放进新挖的地坑。
“这是埋到对的位置了?”
赵春点点头,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这副身体毕竟不是后世经过锻炼的躯体,干这些活已然觉得有点累,但还能接受。
“对,界石就该放到它本来的地方。”
赵春说着,准备拿铁锹填土,赵大年眼疾手快,将铁锹率先拿在手里开始填,他已经知道儿子要做什么,虽然还有点担忧,但更多的是满足。
儿子长大了,就要顶天立地,有男人气概,这才是他赵家人该有的样子,自己辛苦忍耐半生,可不就是希望儿子长大后不要再受欺负。
赵春看父亲抢着干,也不计较,填土不算辛苦事,父亲身体很健壮,做起来也不费力气。
等父亲填完一个,他这才接过铁锹填另外个坑,并让父亲将拉犁套好,化肥和种子也都放进去,后面地磨也绑好。
填完坑后,他在前面拉着,让父亲在后面扶着拉犁调整方向,将原本被王家占的半米地,耕种为自家小麦。
拉犁是一种很原始播种农具,其他功能和普通的播种犁没区别,只是将用来前拉的牲口换为人工,这种犁多是用作山区小块土地,或者拖拉机和牲口无法进入的地界。
以前家里种地,都是赵大年在前面拉犁,妻子李秀琴在后面扶犁,他是知道拉犁多辛苦的,所以一路上一直提醒赵春累了就歇歇。
赵春却不怎么觉得累,反而在冷风吹拂下,干得很是惬意,干活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欣慰,主要是和父亲一起。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想到父母,都十分怀念他们在世的样子,家里虽然贫穷,但父母和三个姐姐都很疼他,日子很温馨。
只要能家里团团圆圆的,他就心满意足,这点辛苦算什么呢!
一口气拉到对面地头,他才站直身体,长长舒口气,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远处的山脉,张大嘴使劲吼道:“我好高兴啊!”
赵大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微笑着摇头,心想这孩子今天到底咋回事,干个活有什么高兴的,这场病给生的,性子咋还变了。
父子俩拖着空犁又朝地头回去,赵大年看到旁边王家的地,又忧心忡忡地说:“我们今晚这样搞,明早他们发现可要闹腾,这关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