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少钱啊？”

“不要钱。”

“那怎么行，你这娃娃，你捞鱼也不容易，我咋能白要你呢。”

曹奶奶掀起衣襟，从里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个陈旧的手帕，手帕用线缠绕着，她颤巍巍，慢悠悠解开线，里面有点的一块两块零钱。

她先摸到一张一块的，微微犹豫下，最后抽出最下面的那张两块，递给赵春：“春娃，你看两块钱够不够？”

赵春看到老太太，也是一阵心酸。

他此刻回忆起来，老太太的儿子早些年在生产队干活，被拖拉机带死了，儿媳妇就跑了，留下一个还是吃奶的孙子，也就是山子。

辛辛苦苦将山子养大，真的不容易。

“曹奶奶，真不要，算我孝敬你的，快把钱收回去吧！”

“那不行！”

老太太真是固执，赵春没办法，只好从她的手绢里抽出一张两毛，“这个就够了，曹奶奶。”

“真的够嘛？”

“真的够。”

“我可不能占你娃的便宜。”

“没有占，就是这个价。”

“那好，你给奶奶吧，”曹奶奶就要去拿鱼，赵春却三下五除二将鱼鳞刮掉，“曹奶奶，我帮你杀掉，免得你回去麻烦。”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我正想着怎么杀呢，这鱼奶奶也没杀过。”

赵春非常麻利，快速将鱼杀好递给曹奶奶，看着曹奶奶离去，他心里也挺舒服。

他给曹奶奶杀鱼，众人都看在眼里，也有好几个人来买，并且要他给杀好。

他原本没想过卖鱼，以为大家都嫌吃鱼费油，准备自己吃呢，没想到还是有一定市场，那索性就卖点，反正多的是。

眼看着鱼越来越少。

有趣的是，他开始以为草鱼和花鲢这种相对刺少，会被率先买走，没想到大家因为没什么钱，多半都选择小个头的鱼，最抢手的竟然是鲫鱼。

真是杀鱼杀到手软，等人群散后，最后还剩下三条草鱼和两条花鲢，赵春不准备继续卖了，给宋爷爷和宋长宽各留一条，他自己带三条回家。

麦穗鱼从开始就没打算卖。

这是好东西，村里的人也不会出价格，他准备和鳜鱼一起拿到镇上或者市里碰碰运气。

赵春将杀鱼出来的内脏端到地里掩埋，这东西腥味重，可能会招惹一些东西过来，如果给狗子吃，寄生虫又多，容易生病。

从地里回来，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和宋长宽说什么，宋长宽很是为难，看他回来，急忙过来说：“你和她说。”

赵春一看女人，原来是村里一个姓胡的寡妇。

这个寡妇并没在村里住，而是一个人住在山脚下，据说是因为当时她男人在生产队做猎人，被熊瞎子舔了脸，不敢见人，所以就远离人群住在村外。

后来男人死后，她也就没搬回来。

赵春从没和这个女人说过话，也好奇她怎么突然摸到这里来了。

“你有事嘛？”赵春问。

胡寡妇犹豫下，看着地上所剩无几的鱼，小心翼翼地说：“我能用鸡蛋，换你一条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