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明离开客厅后，小宇伸手去拿了酸奶。安娜咬着吸管看着小宇的画，然后从笔套里挑了几根好看的蜡笔给他。两个人看了对方几秒，又各自低头画自己的东西去了。

“干嘛呢！”安明关上门，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宋歌问。

“坐会儿。”宋歌笑着拍了下旁边的位置。

“去沙发坐不是更舒服。”

“比我想像的普通得多呢，还以为那里会有一个落地窗帘呢。”宋歌指了下窗台说道。

“还落地窗帘呢，我妈卧室倒是有一个。”安明笑着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玫瑰花，忽然又没了笑意。

“你妹妹确实挺可爱的，”宋歌倒在被子上说道：“不吵不闹的，说话也很有礼貌。”

“你跟她还不熟，不然你会更喜欢她的。”

“你是妹控吧，见到谁都要吹一吹。”

“一身汗呢别躺我床上！”安明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今晚要睡在这上面。”宋歌咧嘴坏笑。

“行了，出去吃饭吧。”安明走到床边，看着宋歌说道。

“可以吗？”宋歌侧过身用手肘支撑着脑袋。

“不可以。”

“为什么？你不一直希望我来你家嘛，都不准我过夜的吗？”

“那你今晚睡这里吧，我跟安娜睡。”安明说完转身开了门。

晚餐的时候，阿姨不怎么动筷子，小宇也只愿意吃些草莓。看着他们怯生生的样子，安明心里不是滋味，尽管他一直表现得轻松活跃，但是效果甚微。后面宋歌救了场，一直跟阿姨找话题，还搬了不少自己家里的事，甚至有许多事安明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禁诧异。但也多亏了他的插科打诨，阿姨开始给自己的侄子夹菜了。

吃完饭，安明嘱咐阿姨带她的侄子早点回去，还把剩下的草莓都装给了小宇。送走阿姨后，安明准备继续收拾餐桌的，却发现宋歌已经都收拾好在洗碗了。看着宋歌在厨房里的身影，安明感觉有点难以置信了。

“你今天吃错药啦？”安明走到水池边，帮着宋歌一起洗涮。

“你就不能直接夸我一句啊。”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事的。”

“你这语气听着跟我妈似的。”

“你妈妈她”安明忽然想起吃饭的时候，宋歌说了些关于他妈妈的事，忍不住有些好奇，但转念又觉得这样探问别人的隐私显得不尊重。

“上个月生了个儿子呢，给婆家立了大功，她现在日子比以前舒坦多了。”宋歌轻描淡写地说着母亲的事。

“是吗？”安明把菜刀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用洁布擦拭的时候，不小心在手指上拉了道细的口子，因为没有疼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还一直在想着宋歌的事。心想认识这么久，原来自己都不曾好好了解他。

“你流血了！安明。”宋歌看着安明的手急切地说道。

“什么？”安明不解地看着宋歌，又看了下自己的手，看见血水已经顺着手指流到了手心。

“你都没有感觉的吗？”宋歌一把抓住安明的手，把他带到了客厅里，用纸巾给他包住伤口。

“我去！”宋歌看着安明伤口的血浸透了纸巾，又重新换了个新的。

“你家有没有创口贴什么的？”

“等血不流就好了，贴创口贴伤口反倒烂得快。”安明看着宋歌有点紧张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读书读傻了吧你！有什么好笑的啊？”宋歌皱着眉问。

听到客厅说话的声音，安娜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手里拿着哥哥买给她的画本。

“安娜！”安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妹妹。

“哥哥你怎么了吗？”安娜声音小小地走过来。

“没事。”安明握拳藏起受伤的地方，把妹妹拉到身边，圈在怀里。

“你画了什么？”安明拿起妹妹的画本看。

“原先在客厅里画的那张呢？”安明翻着画册问。

“我送给小宇了。”

“是吗？安娜今天交到了朋友呢。”

“他以后不会再来了所以才送给他的。”安娜看了眼蹲在面前的宋歌，眼神飘忽，想看又不敢看。

“哥哥帅吗？”宋歌笑着问安娜。

“帅。”安娜一边说一边玩自己的手指。

“我跟你哥哥谁更帅？”宋歌想故意逗她。

安娜瞥了眼宋歌，突然不好意思似的转身扑进哥哥怀里不说话了。

“女生天生会撒娇呢。”宋歌看着安明说道。

已经点了，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安明站在厨房水池边，旁边放着柜子里找出来的一个玻璃花瓶。他撕开包着伤口的纸巾，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口子，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不过那不重要。他打开水龙头冲洗了花瓶，并在里面盛了半瓶水。看着玻璃瓶外面滴下的水，安明有点失神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脑子里确实有了某些想法。

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宋歌趴在床上，盯着一沓摊开的稿纸，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上面是他平时无聊时写的一些曲子。安明把花瓶放到书桌上，开始拆玫瑰花的包装纸。

“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作曲家呢。”宋歌坐起来拿着稿纸看。

“多谢夸奖。”安明抿嘴笑，把玫瑰花一并插进了花瓶。

“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呀。”

“写小说的那么多，也没见几个真的成了作家啊。”安明不屑一笑，感觉宋歌的话不切实际。

“但你确实写的很好啊。”

“宋歌，我问你啊”安明欲言又止，摆弄着玫瑰花的叶子。

“什么？”宋歌放下手里的稿纸，看着安明。

“宋歌你你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安明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了，感觉还是没有找好时机。

“什么意思？”宋歌咧嘴笑，还未完全领会安明问这话的心思。

“你不是交过女朋友嘛。然后又说什么”安明的声音越说越自己都不免尴尬起来，手不自觉地移动花瓶，好借玫瑰花挡住自己的脸。

“你想说什么？”宋歌露出意味深的笑。

“没事算了吧。”安明低声咳嗽了一声，又把头抬了起来。

“对我来说，男生女生都是一样的大多数时候，更喜欢男生一点。”宋歌笑着解释，把身子往前挪动了一下，好把脚放下床。

“你不害怕吗？”安明捏着玫瑰花瓣问。

“害怕什么？”

“跟别人不一样。”

“没有谁跟谁是完全一样的，这种道理应该都懂吧。”

“你呢？”宋歌悄步走到安明身边问。

“什么？”

“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宋歌把手放在书桌上，低头看着安明问。

“我怎么知道”安明对宋歌突然拉近的距离感觉有些不自在，说话都怯弱了。

“幻想过谁吗？我是说你打手枪的时候。”宋歌凑到安明耳畔轻声问道，刻意掩饰自己嘴角的笑。他现在就像锁定了目标的猎手，他已经看到了朝自己走近的猎物。

“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回去睡觉了。”安明把花瓶推开，霍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要不要确定一下？”宋歌拉住安明的手，把他拽回身边。

“我确定了，你有病。”安明翻着白眼，懒得再看宋歌，感觉他在故意逗自己。

“接过吻吗？”宋歌笑着问。

“你故意的是吗？”安明用力推了一把宋歌。

“敢不敢试试？”宋歌把双手架在安明肩上，笑得有些无赖，语带挑衅。

“你走开！”安明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可以做你的试验品啊。”

“你觉得这是一件可以随便拿来试的事吗？做了就要负责的。”

“我又不会怀孕！”宋歌噗嗤一声笑出来，继续靠近说道：“不试一下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不是吗？我想我们俩个都迫切需要弄清楚一些事实。”

“什么事实？”

“你不敢喜欢我这件事。”宋歌咬着嘴唇笑，试探性地蹭了一下安明的鼻子。

安明斜睨着宋歌，有些生气也有些不甘，总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似的。不过他觉得宋歌的话并没有错，想知道答案光靠想是永远不够的。一直以来伴随他的那种暧昧心情，有不安恐惧，也有欢喜和紧张。这些都跟宋歌有关，现在事情的源头就摆在眼前，何不干脆一点？想着这些，安明的神态突然放松了许多，加上氛围使然，心底竟冒出了股奇怪的勇气，仿佛眼前这纠结不清的一切不过如此。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伸手蒙住了宋歌的双眼，在他的唇上痛快地印了一个吻。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受另一个人的气息，那味道暖暖的又软软的，安明的心跳快得好像要冲破胸腔似的。

“初吻应该要更难忘一些。”宋歌笑着捉开安明的手，用力扣住安明的腰，他知道花朵一旦张了口，蜜蜂就该主动出击了。

安明颤了一下，撇过脸去想要躲开，但是宋歌却开始亲吻他的脸颊，安明能感觉到宋歌舌尖滑过皮肤的濡湿感，黏黏的暖暖的，这让他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我就知道，你最后还是会选择我的。”

“宋歌我们”

安明话未说清，却已感觉到宋歌的舌头伸进了自己嘴里，那种突然结合的亲密感很怪异又让人莫名兴奋。这一刻，周围的物体好像都旋转了起来，玫瑰花的红色与照明灯的白色，还有窗外的黑色，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变成了夸张的异物，令人眩晕。安明闭上眼睛，隐约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整个人都飘忽起来，感觉好像在梦里。

安明倏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宋歌的脸，还有卧室天花板上的吊灯，神思恍惚间瞥见了落地窗外耀白色的天空，太阳快出来了。他想起来不久前自己还在浴缸里泡澡来的。

“你说了好多梦话。”宋歌抚着安明的额头说道。

“是啊，做了个奇怪的梦。”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