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德一听说张子丰来报丧,大吃一惊,撇下存善,急忙赶到正院。只见张子丰披麻带孝地跪在院子里。周母正在和他说话。张子丰一见到存德便哭着说道:“我娘殁了。”
原来张子丰母亲已患肺痨两年有余,昨日刚过世。周母和存德安慰了张子丰一番,收了孝,张子丰就回去料理丧事。存德陪着周母叹息了一会儿,准备到西院找存善继续商量为周母做寿的事。周母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寻思着。今年我的生日就不过了。”存德急忙说:“万万使不得,这是您的大日子,怎能不过?我刚才还和存善商量为您过寿的事呢。”周母叹息着说:“你们兄弟有心,娘心里知道。如今家里这个样子,亲家母又刚殁了,百事不顺,我的生日不过也罢了。”存德便劝她说:“正因如此,就更要好好为您做这个寿。大家高兴了,晦气也就祛掉了。”周母还坚持说不过生日的话,存德便哭道:“娘的好日子都不过,你让我兄弟俩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啊?让咱周家在这周家集如何立足?”周母见他如此,只得允了,反复叮嘱他说只是家宴千万不可大操大办。存德答应了。
张家治丧期间,因存善终日闭门不出心思全无,守礼又是个办事不着调的,凡事都得存德前后张罗。回家近一个月时间,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存德直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家里的事情还是交由秀英打理。
秀英自打守义服用大烟上瘾后,日日心焦后悔不已想要强行给他戒烟,又怕事情败露想要不给他吃,看他饱受折磨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存德回来后,秀英最担心的就是怕存德看出端倪自己不知如何收场,因此每日更加按时给守义服药,以防在存德面前露了马脚。由于秀英细心照料,守义与存德见面的机会又不多,加之存德原本就不关心守义,且日日忙碌,竟然全无察觉。转眼间,贵来上次送来的大烟已经所剩无几,秀英更加焦急。因前次已找过贵来一次,秀英担心再向他开口以后在他面前说不起话,所以也不想再向他开口但又不知从哪里还能弄来大烟救急正焦急不安的时候,贵来就找上门来了。
周家在周家集的生意是存善一手创建发展起来的,自存善去了平阳县城做大生意后,就由贵来接管了周家集的生意。贵来原本最忌惮的就是存善,一见他期不着家,慢慢地胆子就大了起来,从蝇头小利开始搜刮,逐渐就越来越胆大妄为,中饱私囊,捞了许多油水。
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前段时间,贵来见到存善被抓,顿时心花怒放,只道存善被士兵抓去后必死无疑,就动了将这周家集的生意据为已有的心思。后来秀英又送货上门讨要大烟被他挟制,贵来暗中喜叹:天助我也每日里看着周家集林立的商铺热闹的街市,仿佛已看到这周家集归自己所有的景象,因此一方面广拉关系收买笼络下人,一方面借着时势混乱加强对商户管理广开财路,同时又对以往的帐目进行清理篡改以防周家查看。
贵来一心只道这周家集已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谁知天不遂人愿,存善竟然活着回来了。存善刚回家那几日,贵来惶惶如丧家之犬,心想存善如今县城生意已经没了,势必要收回周家集的生意,那自己一番心血岂不白费。几次想都有了携财走人的心思,但又不甘心。于是,便几次到存善处奉承察看,却发现存善整日闭门不出,百事不理,所有人一概不见,完全一副稿木死灰的样子。贵来以为存善已经心灰意冷勘破红尘,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这才慢慢放下心,胆子重新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