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穿堂而过,楼道内呜呜作响。
伏见鹿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热气从口罩缝隙涌出,白雾在眼前弥漫,他感觉自己的睫毛蒙了一层氤氲水汽。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杀樱井千鹤只是顺水推舟,他开枪时并未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但此时此刻,他能在每一次呼吸中反复品味狩猎的恐惧与兴奋,他能在每一下心脏跳动时感受到血管在泵射和喷张。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同炙热的岩浆,在冰块制成的容器中滋滋冒泡。
单皮鼓一响,屋内传来唱腔,伏见鹿挨家挨户敲门。
他站在楼道尽头,耐心等待着一户户住客打开房门,看着他们疑惑地探头、带着怒气地呵斥。
今晚他运气不错,住客们差不多都出来了,省下了他挨家挨户撬门锁的功夫。
伏见鹿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他将沙漏放在地上,张开双臂,声音嘶哑道:“诸君都是有罪之人,或许有人罪不至死,所以我给你们五分钟,为自己辩护。”
最靠近楼道的住客上下打量眼前的怪人,冷风灌进雨衣,下摆噼啪摇晃着。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拽对方的衣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话音戛然而止。
伏见鹿正握水果刀,面对着面,从下至上捅进了对方的下巴,一直没入刀柄处。
住客的气管发出嗬嗬怪声,他挣扎着抬起手,片刻后又无力地垂下。
伏见鹿拔刀,血振,溅了一滩血,尸体瘫倒在他脚边。眼前弹出系统提示,他看都没看,默认加点后关闭。
“下一个。”
他弯下腰,倒转沙漏,重新计时。
有人惊叫出声,被雨声和唱戏声盖住了。或许是问心有愧,亦或者是雷鸣震怖人心,其它楼层的居民不再怒骂安川诚司扰民。
走廊上,住客们骚动起来。他们先是质问‘哪来的疯子’、‘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杀人是重罪,等着牢底坐穿吧’……见伏见鹿不为所动,他们接着就开始怒骂,诸如‘混账东西’、‘八嘎雅鹿’、‘神经病’之类的词汇,但对于伏见鹿来说依旧没有什么杀伤力。
随着沙漏逐渐见底,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叱责中,人群的愤怒堆叠至高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只有一个人!’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忽然有了宣泄口,只等一个人带头,他们就一拥而上群殴这疯子。
胆子大的住户从腰间抽出一把折叠刀,示意其它人回房间拿武器:“把这家伙也解决掉!还记得那个臭小鬼的老爹么?就像上次那样,大家一起处理……”
一阵开门声和关门声响起,走廊内多了几道杂乱的金属摩擦音。十几个男人手握武器,他们心里都有了底气。
“要反抗么?”
伏见鹿用脚尖挪开了沙漏,口罩下嘴角不断上扬:“好害怕啊,这下不得不自卫了。”
领头的一声咆哮,如同冲锋的号角。
一群人乌泱泱涌来,伏见鹿甩了个刀花,戏腔正唱至“大丈夫仇不报枉在世上”,雷光刺破夜幕,天地一瞬黑白,他滑步后撤,刀光一闪,领头男人脖颈喷出一蓬鲜血!
雨声越来越密,唱段越来越急,伴随着单皮鼓的咚咚声,一道又一道咆哮声响起。那一身塑料雨衣洒满了血水,伏见鹿如同狼入羊群,一把尖刀好似獠牙。起初他还有些生疏,转眼间越杀越快,从走廊尽头辗转腾挪,每一步都伴随着一片血花。
行云流水,刀刀割喉。
住客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割麦子一般瘫倒在地。伏见鹿杀到一半时,他们的士气就溃散了,愤怒消失无踪,心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几名幸存者想逃跑,伏见鹿抬枪点射,一个个都倒在了自家门前。
枪声震耳欲聋,音波在楼道内不断回荡。
“吵什么吵?!又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