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李瑁只道母妃偏爱自己,将她的半生所得大半都给了自己,但却不知数目。
寿王府豪富,漫说是其他王爷,就是整个关中,能与他寿王府一较高下的,除了那些少数几个积累千年的世家门阀,也就只有李林甫和高力士等寥寥数人了。
直到现在,看着手中的账簿,李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这般豪富,也难怪李琦要妒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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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寿王府白日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褪去,敏慎殿悄然安静了下来。
若是搁在平时,此时敏慎殿的主卧中早该点起烛火,不时传出男女欢愉的嬉笑声,但今日,却是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反倒是早该熄了灯火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小丫头紫竹还不时地进去填茶加水,没有半点歇息的意思。
书房中,寿王李瑁正一脸正色地端坐在书案前,临摹着初唐书法大家欧阳询的《季鹰贴》原本。
欧阳询的字笔力险劲,法度谨严,于平正中见险绝,于规矩中见飘逸,极得时人推崇。
而在李瑁地一旁,杨玉环则一手下巴支撑着靠在书案上,一手慢慢地研着磨。
“玉环,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今日就在这书房歇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不必在这陪我了。”李瑁看着杨玉环的一脸倦意,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可杨玉环却摇了摇头,非但没有离去的意思,反倒站起身子,一边抢过了李瑁手中的湖笔,一边拉起李瑁的右臂,自己坐到了李瑁地怀中。
“秋郎,我们成婚已经三年之久,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子嗣,如今你又要为大伯守孝三年,三年后我就二十有三了,你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杨玉环先是拿过李瑁的手臂,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让李瑁将自己搂住,然后小声地问道。
李瑁既然要为李成器守孝,那守孝三年内便不能夫妻同房,自然也就不会育有子嗣。
在李瑁的观点看来,女子二十三岁未有子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在时下人的眼中,那却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如果处理地不好,那可是要七出休妻的。
李瑁怀搂佳人,低头看着玉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我道你今日怎么这般粘我,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李瑁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接着道:“你这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在你心里为夫就这般不堪吗?”
杨玉环连忙摇了摇头道:“秋郎对玉环的心意玉环自然晓得,只是人言可畏,前途未知,玉环自己不放心罢了。”
李瑁贵为亲王,他的王爵自然需要有世子来继承,若是杨玉环始终不能育有子嗣,众口铄金,其中的压力的确大的吓人。
而据李瑁所知,原本历史中的杨贵妃确实不曾怀有子嗣,她的担忧也许真的不是巧合。
李瑁凝视着杨玉环楚楚动人的模样,想起了她在玉真观凄冷的背影,心里满是疼惜与不忍。
李瑁轻轻地捉过杨玉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郑重道:“今日我寿王李瑁在此立誓,无论将来玉环何时育有子嗣,寿王府的正妃永远只有玉环一人,若有违逆,天打雷劈。”
李瑁的话一字字地吐露,重重地敲击在杨玉环地心头,慢慢地,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无论杨玉环之前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安,有了李瑁这句话,都已经安宁下来了。
“你临帖,我为你研磨。”杨玉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匆匆从李瑁地怀里坐了起来,背对着他。
李瑁坐在案前,看着这个素手研磨的芊芊背影,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除了那个他深埋在内心的目标,他似乎又多了一个前行的动力。
红袖添香夜读书,三年时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