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姬彻明白老太太知进退,便也不再纠结,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事。
“高丈,我今天前来其实是有一桩大事要同你商量。”
“能为陛下解忧,老妇人在所不辞,陛下尽管开口。”沈南雁非常爽快,立刻把自己从刚才上头的教训儿子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认真听姬彻要说什么。
姬彻饮一口茶,满口回甘,“高丈,这南方的茶叶一向质量和产量都很好,北方对茶叶的需求量也很大,但是因为之前一直战乱不止,茶叶怎么过玉狼关一直是个大问题,我听说严重的时候玉狼关还催生了茶夫这样的行当,茶叶的价格在北边更是节节攀升。”
“是呀。”提起这个,沈南雁也颇为苦恼,“北霜那边对茶叶的需求大,她们牧民爱吃肉奶,若是不喝茶那就腻得慌,严重的还会生病,茶叶对他们来说确实重要。要不是连年战乱,我也早就想过将南茶大批量贩往北方的主意了。”
姬彻接着道:“如今好了,北霜与我们交好,不久之后三国正式统一,到时候不起战事,边关的壁垒不在,我在想要让三国互通有无,把元宁南方的茶叶卖到北霜去,北霜的奶肉刺绣手工品卖到南边来,大月的新奇玩意儿和粮食也能往外销售,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姬彻没说出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商队在三国间游走,互通有无,这就能极大地快速促进民族融合,让不同地域的人们彼此了解,增进不同文化的交流。
不仅要在国土上实现大一统,还要实现人心的大一统,形成一个多民族的共同体。
沈南雁对姬彻的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当即向姬彻提出了很多可行性建议,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下午,沈南雁留姬彻用饭。
聊完正事,姬彻也想帮好友一把,“高丈,刚才进来听见你和易之吵架,我知道你的苦心,要为孩子考虑,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一味强扭,只怕结果更不尽人意。”
响鼓不用重锤,沈南雁如何不知姬彻的用心,叹一口气道,“陛下你不知道,一开始我是不反对这桩婚事的,李阙这个人虽然纨绔了些,但到底性格不坏,对绵绵也用心。但是她们家老娘子够呛,犟得跟驴一样,还对绵绵恶语相向,说他是商户之子,配不上她家门户!陛下你给评评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儿男到那样的人家受气?”
姬彻苦笑,就梁嗣王那狗脾气,连姬彻的话都敢顶,确实没得洗,招准亲家恨也是可想而知。
沈南雁继续控诉,“若是李阙她敢在她老娘面前硬硬气气的倒也罢了,我看她那瓜怂样就生气,日后要是成了婚,只怕我儿有的苦受,若是没有妻主撑腰,在后宅怎么活?”
“而且如今她们家老娘子又出了那样的事,旁人避都避不及,我沈家虽是商贾,却也算世代忠良,怎么能跟这样的乱臣贼子有所牵扯?”
姬彻算是明白了,原来沈南雁所有的坚持和担心都在这最后一句,她是浸淫商场一辈子的老人精,最知道利害关系,生怕在这样的场合站错队,从而被拖下水。
知道症结所在,姬彻道:“新律法严明,一人犯事一人当,梁嗣王做错了事是她一人之失,并不会连坐牵连儿男,况且李思朝是我好友,她的人品我愿意为其担保。”
听姬彻这样说,沈南雁心中豁然开朗,沉默良久,道:“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老妇我自然是跟陛下一条心。”
沈南雁想了想,又道:“但这事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松口,我怕李阙这小子轻松得到了就不珍惜不努力,必须考考她,看看她的决心才行。”
姬彻哈哈大笑,“高丈说得是,尽可试她,要是她不合格,再做打算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