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自古都是至理名言一时间,大殿下失足落水的事已在整个皇宫传得沸沸扬扬,结果皇帝怒了,沈二殿笑了。
郑逍确定,这次他不是逢场作戏地假笑,而是发自肺腑幸灾乐祸地坏笑。
沈桓修听说事发时,自家新媳妇在场,一时起兴,处理完要事便即刻回玄青宫亲自询探。郑逍一脸尴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厮越发难以抑制的愉悦神情表示不解。
“叫太医看了?”
“是,不过送走大哥之后,妾便回宫了。”郑逍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只见对方不怀好意地暗自揣度道:“夏至未至,湖水还凉,老大此次落水,定然免不了大病一场。”
郑逍倚在床头默不吱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摩挲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沈桓修从对面软榻上站起身,悠然自得走到床边坐下,继而含情脉脉看着她。前者颇有受宠若惊之势,赶忙往后挪了两寸,两手撑在床边上身斜倾,故作轻松道:“殿下有何吩咐,妾一定照办。”
“为夫”沈桓修侧身扫了眼床铺,转而面露愧色道,“这几日公主受委屈了”
郑逍还没会意,对方竟伸手轻覆在她左手背上,面色平和地叫了声“公主”,前者一个激灵瞪大双眼,吓得差点屁滚尿流,瞬时全身僵硬,血流凝固。
“为夫有个不情之请,”说着,他用拇指轻轻摩挲掌下白皙柔嫩的手背,暧昧地眨眼道,“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殿下请讲,妾一定尽力而为。”郑逍面不改色,声音却有些微波澜。并非是她心境不纯,只是此情此景,落在谁身上,都难免想入非非。
好在后者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收紧微凉掌心颔首轻笑,态度十分诚恳:“今日雍和桥一事,四弟他们皆被叫去训诫,父皇未曾迁怒于公主,怕是有所顾忌。为夫寻思,既然父皇不提,咱们做子女的何不躬身自省?”
“妾明白殿下的意思了,”郑逍皮笑肉不笑:“妾这就准备准备去父皇那里请”
“诶”沈桓修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所谓自省,并非限于形式。父皇正在气头上,公主如此贸然前去,颇有欠妥之处。依为夫之见”他故作高深偏头沉吟,“不如公主就将宮训抄写一遍,送去给母后过目”
“妾不解,”郑逍当下提出质疑,“其一,妾是殿下的人,为何要为大哥抄写宮训其二,即便抄写宮训,为何不直接送去给父皇?”
对方闻言,不禁抬眼轻笑:“这不难理解,但其中道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公主是聪明人,仔细琢磨自然明了。”
这话倒不假,她是聪明人却也是懒人。听他如是说,颇有非做不可的架势,左右都得抄,就算问出个所以然也毫无意义。再者她总归是玄青宫的人,这宫主让她做的事,必然危害不到整个宫殿的利益,与其一探究竟,不如降心相从,省得麻烦。
所以半个时辰后,她就这么趴在书桌上,巴巴盯着眼前一叠纸大小的书册,只觉头晕目眩,光是看上几眼,就已经精疲力竭。
郑逍默默叹了口气,自己答应的事,含着泪也要做完。
她大概翻阅了几张,规规矩矩的正楷。主要是为皇子皇孙公主妃嫔制定的宫规,有些内容类似中国古代女戒内训当中的节选,读来虽不晦涩难懂,却都是繁体字,看个十分钟眼就花了。
郑逍后悔从没好好练过毛笔字,只抄了一行,笔下的字体却像历经万劫一般,东倒西歪没吃饱饭的样子。相比之下,她宁愿去背诵记忆,因为纵使懒惰如她,记忆力对她来说真的能称得上是一种特殊技能。
称不上神童,但从小到大,较之同伴,她背诵课文的速度着实快得惊人。就说一篇陈情表,顶多花半个小时,倒背如流不在话下。所以这项技能放在大学里,直接滋平时课余时间摊在床上吃喝玩乐,期末考试前两天复习的郑逍养成恶习。
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郑逍蹙眉轻叹,照现在的进度,别说用毛笔写字,就算给她一支考试专用黑笔,也不见得能写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