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十一、旧事重提(1 / 2)卿本小人长戚戚首页

“我说过,再不涉域东庖之技。”臧佑兮乏力阖眼,语气异常冷冽一字一句道。

郑逍看他额头三两根青筋暴突,只知对方定是气极了,却不知其中缘由。眼见那条血口还在往外滴血,不免让人联想到这个体弱多病的男人,极力抑制情绪的姿态,又像是心在滴血。

究竟有什么事,能和“食物”这个话题结仇,她毫无概念,只好静静站在一旁,等待谁来化解这个尴尬。

“你还在记恨他?”沈桓修定定看着对方,一脸凝重沉声道:“可今日是予有求于你,与他无关。”

“只是执念罢了,”臧佑兮抬眼苦笑,“我不能成为臧家第二个死在承泽台的人。”说着,他眼眶湿润了,郑逍仿佛在他黝黑通透的双眸里,看到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那个老大夫显然没有意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状况,匆匆扫了眼血盆,便开始动手给臧佑兮包扎血口,又轻咳一声四平八稳道:“心不静,必气不和,老夫明日再来。”

臧佑兮感激地向他点点头,随后又让小伙计送他离开。再转眼看沈桓修时,只摇头轻叹笑道:“多时未见,你还是同从前一样,自私淡漠。”郑逍在默默在心底点头赞同,觉得在这位病患面前,沈桓修做得确实过分。她作为局外人,不知事实来龙去脉当属不罪,但作为当事人,他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戳别人痛处,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于公也好,于私也罢,郑逍相信,他如何行事定有缘故,左右不只是为解决老八诞礼的问题。他还是在想方设法寻求心理慰藉,这样的人很矛盾,一方面伤害了别人,另一方面,又想得到原谅,说到底还是自私的。

沈桓修负手立于床前,闻言便古怪地闷笑,两眼却是直勾勾盯着臧佑兮,看在郑逍眼里,活像只心理扭曲的怪物,吓得她忙蹑手蹑脚倒退两步,缩在边上一动不动。

“你终究是太了解予,”沈桓修静默半晌,终于摇首无奈道,“纵使他是予的父皇,是予生父,你也绝不原谅,是么?”

什么鬼,她一眨眼功夫,两人又扯到皇帝老儿身上。郑逍很想应景尴尬“呃”两声,却也只是想而已,许多话还没到喉口便烂在肚里。她暗自腹诽,不仅这两位渊源匪浅,那九五之尊也从中掺和,刚刚闻言又与生死有关,想必是皇帝老儿做了什么缺德事,害得臧佑兮沦落至此了。

后者似乎不想回答,也不愿再提此事,默默把手臂收回,阖眼云淡风轻道:“不知你所为何事,只是我如今再不入庖屋。除去此事,你走,我定起身相送你若留下作客,我必尽地主之谊诚挚款待。”

郑逍见势,不等沈桓修发话,旋即上前一步,嘻嘻呵呵笑道:“兮弟不必客气,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日贸然叨扰,实在失礼,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厚礼相赠”言及此处,她又好心提醒了句,“兮弟好生保重,血疗终究不是良方,切忌频繁施行。若是头晕目眩,不妨小憩片刻,开拓心界适时纾解的好。”一口气说完大串儿,郑逍斗胆一把擭住沈桓修的胳膊,飞也似地径直把人往门外拽,那时后者还沉浸在臧佑兮那席话里,一个猝不及防被她连拖带拽倒退几步,踉跄着跨出门槛。

郑逍刚火急火燎把屋门带上,才走出几步便急忙松手,随后用尽吃奶的劲儿两步并三步,逃也似地窜远了。

等她思维清晰,转头往回看的时候,沈桓修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从进那家陶艺铺,直到他们出来,历时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

不过她确定,对方是不会再进屋找臧佑兮辩解理论了,但是他那副淡然自若负手而立的模样,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郑逍心想自己这回是没得好了,原本是她夸下海口给沈桓祥寻佳肴,沈桓修难得好心帮她虽然很大程度是有私心,结果遇上臧佑兮这个死心眼碰一鼻子灰,最后她反而第一个冲出来做好人,白兜一圈,还驳其颜面得罪沈桓修,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她满心懊悔地想,她郑逍活了二十年,这次可算是她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