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生活给了自己一个偷懒的借口,郑逍如是想。不用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沐浴,不用给各路辈请安,不用假意迎合沈桓修,无需矫揉造作装淑女,闲着躺床上仰望天窗,累了闭眼养精蓄锐。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了三天,小老鼠猛了一圈,现在倒没那么怕人,不等郑逍找它,还时常钻出草堆围着“主人”身边晃荡讨赏。郑逍看它扬起土灰色的小脑袋,睁着绿豆小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不禁为自己的初衷惭愧万分。
要是像它这样,能有个全心全意依靠信任的人,每天到点给它投食,闲暇之际相互解闷,日子再清淡无奇也值了。
瑶妆一夜无眠,这时候睡得比猪死。实验鼠嗖地一下窜进草堆,郑逍听见不远处传来钥匙串碰撞发出的声响,一抬头就看见班崇嘴角保持度上扬,左手提着一只便桶,右手端着盘烧饼。
“公主金安。”
“呵呵,”郑逍皮笑肉不笑,“我说小哥,我看上去很喜欢吃烧饼?所以你每次来都给烧饼?”
班崇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放下便桶,将装烧饼的瓷盘架在便桶盖上,一边腾出手来开牢门,一边云淡风轻道:“前两天轮休,这只便桶是新买来慰问你的,小的听说二皇子妃嫌牢房的茅坑脏。”
“我谢你全家啊,”郑逍两眼死死盯着放在便桶盖上的食物,语气颇带讽刺道,“要是不把烧饼放马桶上面,我会更感激涕零。”
“这是新买的,”班崇把牢门打开,提起东西侧身进去,郑逍看到他一对好看的眉毛跟着嘴角抽动了两下,“从没想过,一个女子的闺房会臭成这样,好在小的来帮您换马桶,您确得感激涕零。”
“出门随你往哪边拐,慢走不送。”郑逍没好气,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东西,搁在各自合适的地方,径直把脏了五六天的马桶塞他怀里,直恶心得后者倒退数步,差点把东西扔出去洒一地。
班崇难得露出一副除微笑以外的神情,充满鄙夷和嫌弃,整张俊脸都扭成麻花。他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脏便桶“噔”地一声放地上,整个人背过身去,弯着腰连连作呕,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动静之大一时惊醒正在睡梦中的瑶妆。
“这才几个月,妊娠反应这么严重!”那副德行看在郑逍眼里俨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恁了这笑面虎,总算出了口恶气。她见瑶妆睡眼朦胧一脸木讷,这才收敛情绪,装作若无其事走到班崇身边,满面担忧凑过去轻声道:“没事吧,这位小哥?”
后者不出所料地回过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班崇离开之前锁门那会儿,郑逍紧紧盯着他腰间的钥匙看了半晌,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其实她刚刚就动了心思,趁其不备把钥匙偷过来,但介于作案经验不足,手伸出去却没胆儿地收了回来。再者,本来她是清清白白啥也没干,这时候出逃出狱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为了一时自由成为通缉犯,在未来几十年一直处于颠沛流离四处逃窜的状态,这种蠢事她可不干。
“主子”瑶妆小声唤她,手上一块烧饼已然被咬了一大口,郑逍抽回思绪见小妮子一脸惊恐,眼圈红通通地直泛清泪,顿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