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很多人都睡不好。
楚立还在纠结放朱羡一条生路到底是对是错陆嫣儿则为了留在楚立身边冥思苦想。
最惆怅的当属司若伊,她满腔热情,一泓爱慕之泉不知该置于何地,流向何方。
她明白楚立的苦衷,更加清楚楚立如此冷峻薄情是不想置自己于险境,可是芳心涌动带来的激潮澎湃又岂是用道理缘由就能制止的,更何况她比谁都明白复仇的过程中,所带来的身心上的煎熬。
每次看到楚立那张俊朗不凡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惨白悲伤的表情,司若伊的心就像是刀绞火烧般的痛。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它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悲痛难眠而有任何怜悯的举动。
时光依旧流逝,昼夜照常交替。
在荒原之地,连着两日的晴天就如同连着两日的雨天一样稀少。
很多时候,荒原大地都被一股阴霾的乌云笼罩,阳光和雨露交替出现,但是时间都非常短,它们仿佛是一个个荒原的过客,从不做过多的停留。
时至卯时未半,楚立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心中涌现一股舒畅感,他从来没有睡得如此踏实,在接近三个时辰的时间里,没有噩梦,没有失眠,仿佛整个身体到了另外一种境界,虚无缥缈却轻松自由。
楚立照常来到府内的小型练武场练箭。
这个练武场处于王府的后方,挨着马厩和府内的一片静湖,湖的底部通向城外的北江,有活水源头,所以湖水清澈见底,一片碧绿。
湖面每时每刻都会泛起微小的晕圈,宛若一面移动的镜子,将周围的光景轮番收入其中。
之所以来这里练箭,是因为除了这里,楚立想不到还能干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每天只需两个时辰的睡眠让楚立拥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可是在这王府之中,他也找不到其他得体的方式来消遣。
以前住在茅屋的时候,他可以和师兄们练剑切磋,再后来还可以和陆嫣儿练剑,如今在王府中,他不便表现出对剑术的过多执着,他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一个打猎的村夫。
想到陆嫣儿,他打算今日便送她走,让她去投靠远在兖州的兄长。
虽然都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是楚立多想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这样一来至少自己不会显得那么孤单,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师妹总是给他带来无数欢乐。
楚立想得有些出神,但是箭却是一支一支伴着嗖嗖声正中靶心,这一幕让一旁安静观察楚立的年伯有些吃惊。
他轻轻咳嗽一声,楚立才猛然回过神来。
“公子的箭术果真了得啊”。
“您见笑了”。
楚立对于年伯一大早来找自己有些不解。
“年伯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年伯突然走上前来,笑眯眯道:“弓,可否借老奴瞧瞧”。
楚立迟疑了一刻,随后将弓递给年伯。
年伯接过弓,捋了捋颔下的长须,将弓把玩一圈后,用力试图拉伸,或许是因为弓的硬度和韧性太大,又或许是年伯有些年迈无力,他用力将弦拉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后便放弃了。
他有些沮丧地将弓递给楚立,眸子中闪过一丝精芒,瞬间又变得浑浊,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嘀咕道:“小姐当年也是酷爱骑马射箭”。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后,清晨的冷风又无情地对他那薄弱的身子进行了一番摧残。
“昨晚世子来找过你,你不在,他托我向你招呼声,郡主非常喜欢射箭,听说你箭法很好,想跟你学学”。年伯费力地咳道。
“郡主?”。
楚立紧蹙眉头,刚想接着问想什么,余光便瞥见一个娇柔的身影快速地走近。
林筱琳玉面含羞,白皙如雪的脸颊抹上了一缕红晕后宛若出水芙蓉,又似雪裹琼苞。
她一袭淡蓝色的毛绒连帽斗篷在朝阳的照耀下,更加凸显肌骨莹润,若春梅绽雪。
接触到楚立的目光,她的脚步逐渐放缓。
本来如楚立这般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就已经让不谙情事的林筱琳春心涌动,又细细听了林越描述楚立如何英勇不凡以后,这位情窦初开的二八佳人对楚立更加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