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见的顾师兄?”。
“今早离开春芳阁的时候”。
楚立心中暗自琢磨:荆州的事还没解决,师傅为何要催我入京?难道他要帮我快速了结了这里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赶紧写了封信交给陆嫣儿,吩咐道:“派门中的弟子将这封信火速送往京师,交给师傅”。
见楚立紧张的样子,陆嫣儿也变得不安起来,她内心七上八下的,小声询问道:“师兄,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时楚立见陆嫣儿吓得有些失了模样,又一脸淡然地解释道:“没事,放心”。
陆嫣儿走后,楚立一个人躺在床上沉思良久,对于师傅的做法他既理解又存疑。
但是他心中自己的信念却变得愈发清晰:复仇本就是残酷的事,但无论如何痛苦,他都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对于非得流的血,也必须染在他手中的剑刃上。
王府里,因为世子的突然出征,再加上王妃每年例行的西山之行,让仆人们忙得前脚踢后跟,直至夜深,嘈杂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下来。
摸着夜深人静,府内护卫换防的空隙,楚立敏捷地迅速出了府。
今夜的温度又降了不少,黑暗中的大地已经染上了一层霜色,仿佛大雪转眼即至。
城外荒原上,大地覆盖的白面纱逐渐变浓,透过城头火盆里的光,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的戚庸伟盯着楚立那张看起来俊秀丰逸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依旧不知道和他有何深仇大恨。
这时的戚庸伟为了活命,拿出了混饭的看家本领,哭天喊地地大声求饶。
噎泣声在空旷的荒地上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回应。
这么冷的天,城门上的守卫早就躲到有火盆的暖屋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自知求救无望,求饶无门,戚庸伟只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快速地在冰冷的霜地上磕着头,额头渗出的热腾的血迹混着地上的霜很快冻成了一片小疙瘩。
他突然由双脚跪地的状态向前跃起,扑向楚立,楚立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于是戚庸伟双脚落地后拔腿便往城门跑。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戚庸伟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寻求生存的最后希望。
看着他的这副嘴脸,楚立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慕容铁临死前的从容,他十分肯定,那一箭,凭慕容铁的功力,完全能够躲过。
不知道是为了恕罪还是真的为了妻儿的性命着想,他像是心甘情愿地将人头奉献给了楚立。
恍惚间,慕容铁死前说的那几句带有忏悔的话萦绕在楚立脑海中,让他心生不安。
月光彻底被乌云遮住,皎月刃失去了它最光鲜的色泽,没有了寒月的照射,城头的火光竟让雪白锃亮的剑刃散发出红色的微光。
风声逐渐变得凶猛起来。
戚庸伟歇斯底里的求救声被呼呼寒风的声音盖过。
老天似乎也同意了楚立对于戚庸伟命运的宣判,这个辜负了鹿国公信任,将鹿国公府十几口人命送入火场的刽子手,卑鄙小人,楚立心中无比确定,手中的皎月刃必须用他的血染红,才能祭奠故亲的地下亡魂。
一道火红的光疾速在夜空划过,仿佛一道闪电的掠影,将幽黑的夜空划开了一道口子,于是纷纷大雪终于降临到这片荒寒大地。
楚立将剑刃横在空中,一片一片如鹅毛般大小的雪花落在剑刃上,融化在仍然有些滚烫的鲜血中,不一会儿,皎月刃便被清洗得一尘不染,亮如滑镜。
纷飞大雪的夜空映在剑刃上,如婀娜的女子曼妙的舞姿,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逐渐点亮了这片夜空。
善恶分明一剑刃,血染初霜祭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