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然,丝雪飘飘,楚立手持火把在城门处彳亍了片刻,待城门关闭之前,回头往里望了一眼临易城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的是慕容诗晨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甚是笃定的态度让楚立心生不安。
离了城门缓步往城外驻扎的楚军军营走去,楚立的内心愈发感到不安。
以慕容诗晨先前的所作所为,她没有理由突然又在短时间内改变主意,所以她这次这么顺从地让自己离开,必藏有还未可知的深意。
在风雪黑夜中徐徐靠近的火光很快就引起了军营哨兵的注意,没甚一会儿的功夫,罗忠便策马而来,近了之后,他发现来人是楚立,忙不迭地跳下马来,既惊喜又满脸忧色地向楚立拱手行礼。
“罗忠”。楚立唤了他一声。
罗忠即刻答道:“将军可算回来了”。
从他的语气中,楚立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异样,遂急问道:“看你神色匆匆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罗忠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马给楚立,自己又骑上身旁副将的马,说道:“回到军营再说吧”。
两人遂疾马回营。
一到军营,楚立发现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如临大敌一般,他这才意识到定有大事发生,于是皱着眉头迫不及待地问:“罗忠,到底出什么事了?”。
罗忠急匆匆地撩开了主帅营的帐帘,楚立瞄了一眼罗忠眼中的彷徨不安,快步进了营帐,发现军中的将领都候在帐中。
他们见到楚立之后,拱手一礼,愁容满面的脸上总算漾开了一丝欢喜之色,尔后又是一副肃严的模样,目视前方,挺胸直背。
“军情紧急,各营的战事准备如何?”。罗忠站在楚立的左手边,先向众将领询问了一句。
“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应战”。众将领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好,”罗忠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向一头雾水的楚立解释道,“不知长公主和您说没说过目前中原的局势,荆州就快要守不住了”。
“什么?”。
楚立万分愕然地惊讶了一声,扭动脑袋快速环视一眼帐内众人的表情,心知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玩笑。
“怎么会这样?”。楚立心急如焚地问道。
“就在我们与慕容克交战的时候,长谷关也爆发了大战,本来僵持住的三方在钟冠的斡旋之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陆昭贤不知是接到了京城方面的命令还是自作主张,突然猛攻城门,与此同时,亲率大军出征的桓楚太子桓殇也同时攻门,三十万大军,只用了半日便攻陷了长谷关”。
“这不可能啊!镇守幽州的卫铮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桓殇攻城,定然会出兵阻止桓楚军,他们又如何那么轻易便攻下长谷关?”。楚立不解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卫铮并未出兵阻止桓殇攻城,更甚的是,幽州之内的西楚军陡然爆发内战,卫铮联合祝业亭突然向另外两位西楚大将发难,索邈和边延宣不敌,只得率残部败退荆州”。
听了罗忠的回答,楚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罗忠,胸口陡然一顿,登时憋了一口闷气在胸膛,脸上霜色骤降,苍白得令人望而心惧。
他暗沉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止不住地颤抖,听着罗忠又道:“西楚王早知祝业亭已背叛西楚,派他去幽州本是打算让卫铮和另外两位大将军歼灭祝业亭的,但西楚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连他最信任的卫铮都背叛了他”。
“卫铮,祝业亭”。楚立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他现在脑子一片惶然,所有的思维似是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一般,除了感到惊讶,恐惧和担忧之外,哪里还能想出解荆州之围的办法。
罗忠见楚立脸色惨白,不似人样,内心同情,本不想再透露更多令他难以接受的消息,无奈楚立立即出言相问,他只好让所有的暴风雪在同一时刻砸向楚立,希望他能顶住打击最后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