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微生雨正呆呆地凝视着那具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躯体,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以至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微生雨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去触摸那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庞,但当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滚烫的肌肤时,却又如触电般猛地缩回。
这样的微生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亲手杀害自己母亲之人。
就在这时,原本鸦雀无声的场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跪地之声。众人纷纷低头叩拜,异口同声地高呼道:“皇上吉祥!”
这突如其来的参拜让权念成不禁心头一震,他急忙循声望去,发现连自己的父皇竟然也亲临现场。
权念成立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权以恒,关切地说道:“此处有儿臣处理即可,父皇您万金之躯,何须亲自前来呢?”
权以恒一脸凝重,双眉紧蹙,语气严肃地问道:“妤妃是否还有一子存世?”
面对父亲的质问,权念成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回答道:“正是。”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对苏禾不闻不问,权以恒时至今日方才忆起她的存在,就连这位从未谋面的五皇子都被他遗忘在了脑后。此刻,他突然心生一念,说道:“将其带过来让朕瞧瞧。”
权念成立刻向身旁的太监投去一个眼色,那名太监心领神会,赶忙一路小跑至微生雨身边,紧紧地牵住她的手,引领她走到权以恒跟前。
微生雨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个头,高声喊道:“儿臣拜见父皇!”
权以恒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发现她身形娇小瘦弱,心中不禁思忖着是否值得花费精力去悉心培养。于是,他缓缓开口道:“现今你母亲不幸丧生于熊熊烈火之中,而你尚且年幼,尚无自立之能力。因此,朕决定将你托付给宁贵人代为抚育,如何?”
微生雨对于这样的安排实在不愿,她不想从一个困境跳进另一个深渊。她毅然决然地回答道:“儿臣一心向往军中,如今已然年满十岁,足以自我照料,无需他人看顾。”
权以恒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孩子竟然有着如此独特的见解。这使得他对微生雨稍稍改变了看法,并追问道:“军中生活艰苦异常,你可有足够的毅力承受得住这般磨难?”
微生雨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坚定而直接地望向权以恒,用一种沉稳且真挚的语气说道:“儿臣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害怕的便是不能替父皇排忧解难。”
这一番言辞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不禁使得在场之人皆为之动容。尤其是权念成,更是喜笑颜开,那笑声清脆动听,仿佛天籁一般,显然对微生雨的口才颇为赞赏,心中暗自思忖道:“真没想到此子竟如此能言善辩!”
权以恒闻得此言,亦是心情大悦,不禁放声大笑起来,接连说了三遍:“好好好!”
其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随后,他亲自移步向前,弯下身去将跪在地上的微生雨搀扶而起,并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位年轻人。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觉微生雨的模样与自己年轻时竟是那般相似,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缓声道:“寡人应允你所求之事,切不可辜负寡人的期望。”
微生雨听闻此言,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道:“多谢父皇成全之恩。”
紧接着,只听见权以恒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回宫!”
话音未落,一群训练有素的太监便迅速涌上前来,动作娴熟地抬起轿子,恭迎圣上登轿离去。
权以恒稳稳当当地坐在轿子里,随着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待权以恒走后,权念成立即吩咐手下人开始清理冷宫的一片狼藉,并妥善安排将苏禾的遗体安葬于妃子园中。
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他方才放心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此地。
微生雨迈着轻盈而又坚定的步伐,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侧。
权念成似乎对她的存在并无反感之意,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宛如一对默契十足的伙伴。
终于,他打破了沉默,轻声开口:“我早已吩咐下去,给冷宫送去更多的吃食。可为何如今见到你,却感觉你愈发消瘦了?”
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情。
微生雨微微低下头,轻启朱唇解释道:“那时病情沉重,实在没有胃口进食,故而身形变得更为瘦弱。”
她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琴弦般轻柔动听。
“原来如此。”权念成微微一笑,接着,他继续说道:“那日我亲自前往冷宫探望于你,只见你卧病在床,面色苍白如纸,着实令人心疼不已。幸得请来了太医诊治,方才有所好转。”
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微生雨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她从未想过,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竟然就是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权念成。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不惧怕冷宫的晦气吗?竟会屈尊前来探望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之人。”
权念成双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的神情。他缓声道:“我之所以能够登上这太子之位,所凭借的便是无畏无惧的勇气与决心。区区冷宫,又怎能阻挡我的脚步?”
这番话语充满了自信与霸气,仿佛世间万物皆无法撼动他的信念。
正当微生雨沉浸在权念成的豪情壮志之时,她忽然鼓起勇气,脱口而出:“倘若我日后前往军营,是否还有机会再次与你相见?”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但却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权念成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领着微生雨走向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