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敞亮的态度令季鸣峰有些接受不了,他阴沉着脸,两只眼睛死命瞪着季大强。
“看事儿的说你克父,我原本还不相信,从小到大,你没一件事让我顺心的,我让你把那孩子交给男方,你不愿意,人家早说了要给我一笔钱,因为你,我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季大强微微一怔,侧开脸。鼻腔很酸,连带着眼眶滚落一大滴泪。
怕妆晕掉,她向上仰了仰脸。
“遇见你们母女我真是倒了大霉,跟你妈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生不出来儿子,生你时难产,后面直接不能生了,这么多年让我在老兄弟面前抬不起脸,碧云旺我,脑袋却不灵光,还是个短命鬼,真苦了我费心费力供她读书,你,更指望不上!”
听了这番话,本应痛苦,季大强突然止住眼泪。总而言之,她内心很平静,平静地看着自己喊了快三十年的父亲,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我要关店了,你在我店里打砸损坏的财物,我会把账单发给你,如果你不想赔钱,我们就走法律程序。你要是觉得我不给你钱,可以起诉我。”
她面无表情,像个石头雕塑,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季鸣峰大感晦气。
因新老婆在待产期,他琢磨来琢磨去,决心为了儿子的诞生忍一忍,他自信季大强只是在吓唬他,他今天已经见过她的新婚丈夫,也找到了她店面的位置,故而觉得来日方长,总可以讨到钱。
季大强不知道的是,因为担心她,沈仲将沈峰送到车上后,就一直站在店门口探听房间里的声响,季鸣峰所言,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柔肠百转,最终变成更深的怜惜,他们两个人轨迹交互融合,所走之路,命运般的一致。沈仲将这种一致,定义为命中注定的缘分。
季鸣峰气勃勃推门而出的时候,恰恰碰见沈仲,他留了个心眼,趁沈仲不注意,咔嚓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苒苒。”
季大强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面对乱糟糟的房间,也没有收拾的气力,听见沈仲喊她,抬抬眼皮,挤出笑容:“我能不能眯一会儿,就两分钟,我感觉有些累。”
沈仲走来,将季大强的头,安置在自己的双膝上,季大强没有拒绝,反而配合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的头发毛茸茸,摸起来软软的,沈仲抚摸着她的头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动,她少有的卸下所有防备,在他面前显露脆弱。
心中惊喜,头脑告诉他,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他擅长低买高卖,擅长强势出击,碾压虚弱的对手,他也常常这样做,来换取利益。
一切情绪都是财富,特别是焦虑、恐惧和脆弱。
如果想要拿捏她,只需要在此刻放出一些诱惑的条件,再借她的焦虑来打压,令她自我疯狂。
但,他的心没有战胜头脑,在此刻,他选择跟随她的脆弱———哼唱起哄睡孩童的旋律,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看着她酣眠,眼底一片柔软。
两人相处的场景被王岳和小小酥看在眼里。
王岳跟在小小酥身后,胳膊上挂着几个塑料袋子,半会儿功夫,他跟小小酥横扫了一条街,小小酥吸着奶茶里的黑糖珍珠,一手牵着舔吃草莓糖葫芦的小福袋。
“沈老二,伯父已经过去了,他要我转告你,老爷子搞了个大排场,把你那些姑姑全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