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将荷包揣好,放裤兜里,急匆匆的往淮河下游走去。
陆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淮河边上这一带是陆家村的中心,以此为中点,四面八方都有陆家村村民修建房子,大宝家就住在陆家村东边。
不用过桥,走路十分钟脚程,一路上,陆言没有笑容,面容严肃,绕过三个弯,拐了两个步头。
耳边唢呐与锣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等他眼神余光瞥见地上那残烛黄纸,抬头已是来到大宝家门前,此刻的门外,里里外外是吊唁的宾客。
众人神色肃穆,院落里,打斋人脚踏四方,一手摇铃抱金衣,一手挥舞十方棍,振振有词。
他的身边,大宝那只有十岁的弟弟带孝衣,他的爹娘头顶黑帽,跪于地面,哭的声嘶力竭。
这是当地习俗,年纪小的才能给亡人守孝,年龄大的需穿黑帽黑衣。
门口的村民,大多是有亲带关系的,还有的是看在同村情面,过来吊唁逝者。
就连村长陆政洪此刻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外等着,还有陆言的两个叔伯,六叔等人.....村子的熟面孔,大多基本都在了。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陆言拨开门口人群,众人也发现了他。
“陆言来了。”
“让让,陆言来了....”
他的到来,让屋外村民出现些许小风波,自从那日玉娇婶帮他正名后,又有王爱莲替他说话,陆言的风评彻底扭转过来。
他不仅没有落分,反而更受欢迎,提到他,村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三六,你来了。”
人群中,陆畅迎面走来,他和这家是堂兄弟,早早的便在这帮忙处理各种事情,见陆言到来,也不觉意外。
大宝和陆言从小一块长大,现在他走了,陆言肯定是会来看一看的。
“叔,大宝....什么时候走的。”
“他....昨天丑时走的,大家都在边上看着,师傅就在旁边,封口后马上就开始忙活了...你现在还能过去看看,烧完这柱头香,就要封棺了。”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你也别想太多。”
陆畅惆怅的摇摇头,活了这么多年,他经历太多身边人一点点离去,对此也没有太大感受,但陆言终究还年轻。
和大宝关系也那么好,就怕钻牛角尖。
“我懂的。”
陆言踩着红布,走到灵堂前,在竹床白布前,呆呆看着白布。
这时,跪坐妇人拿来香烛,陆言接过后鞠躬上香,又站着看了好一会,他的眼神盯在那即将燃灭的头香。
眼神不禁又转向那白布上,仿佛看到大宝在轻轻的挥手,正与他告别。
随着最后一点香灰掉落炉中,打斋师傅的铃声,还有六叔那高昂的唢呐声也同时在耳边响起。
“时辰枼.....封塔下安”
负责丧事的老妈子,见陆言要出去,端着火盆,放在脚下让他从上面跨过去。
之后他就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门口等着,看着师傅们将白布掀开,用一张旧床单将大宝裹住,放入做好的木棺。
木棺是那种四四方方的盒子,这个时候,还没有强制火化的规定。
师傅们用胳膊粗的竹子熟练在棺木上套好麻绳,七个人吃力的抬着棺木。
摇摇晃晃走出院门往山上赶去,外面的村民给他们让出一条路,大宝的父亲跟随队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