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庄砚的问话,商九微微收敛眼眸,缓声道:“南下睦州,剿匪。”
“这么远……”庄砚下意识地轻声呢喃道。
他好似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他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之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多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不舍之意。
商九听到庄砚的低语,不由得微微怔愣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此次前去,尚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廷尉府中的事务,暂时便全部交由你来主持。”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掏出象征着廷尉卿身份的令牌,轻轻地递到了庄砚面前,接着又补充道:“见令如见人,所有人都会听你号令。”
原本还在一旁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向恒,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顿时傻了眼。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商九手中的那块令牌以及庄砚那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暗自嘀咕起来:这这这……这是话里有话吧?应该是吧?是吧……
庄砚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怔怔地盯着商九递过来的那块令牌,只觉得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在心间悄然蔓延开来。
那话仿佛是在说:拿下这块令牌,以后我就是你的人,随你差遣。
眼看着庄砚始终没有伸手去接那块至关重要的令牌,站在一旁的向恒急得原地打着转,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囔着:“接啊,你倒是快点接啊!急死我了!”
庄砚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那枚静静躺在商九手掌中的令牌,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地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令牌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其紧紧握在了手中。
而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商九,见到庄砚终于接过了令牌,他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庞上,瞬间扬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向恒看到庄砚成功地接过了令牌之后,他那张嘴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根子后面,开心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激动之情简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若不是碍于场合,恐怕他早就兴奋地跳起来欢呼雀跃了。
*
十安井井有条地为楚鹤远整理着出行要用的行囊。
各种日常所需之物一件接一件地被放入囊中,很快便把行囊塞得满满当当。
给一旁的楚鹤远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就是去一趟连州而已,真的需要带上这么多东西吗?”楚鹤远忍不住开口问道当他看到十安竟然还准备将桌上精致的金樽玉盏也放进行囊里,急忙抬起手来阻止道:“这个就没必要带着了吧!刺史府想必不会缺少此类物品的。”
听到楚鹤远的话,十安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后认同地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不过,肯定比不上太子殿下宫中所用之物的好。"
楚鹤远轻轻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说道:"那又如何?孤这次前往连州可是去救灾的,并非游山玩水。若是太过铺张浪费,被皇祖母知道了,她必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的。"
十安听后恍然大悟,心中对楚鹤远的考虑周全深感钦佩,忙不迭地应道:"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
楚鹤远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神情,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
他的目光穿过窗户,静静地凝视着外面深沉如墨的夜色,嘴里喃喃自语道:"听闻父君今日身体抱恙,请来了太医诊治,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十安心开口试探道:“依属下只见,殿下不妨此刻就前去探望一下,毕竟从明日开始咱们就要离开这昭京城了。此去路途遥远,归期未定,临行前能与皇后道别一番也是好的呀。”
楚鹤远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缓缓说道:“还是算了吧,夜色已深,还是待明日出发之前,孤再去向父皇和父君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