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白接着道,“就如方才所言,让安兴公主去和亲,看似吐蕃也的确不出问题了,但其实南诏的兵变,就和吐蕃那些被安兴公主和赞卓赞普打跑的贵族有关。回鹘那边,你父皇和回鹘大巫神殿交好,似乎也不会出问题,但我总觉得各有手段,或许这背后对付你们李氏的布局者,他也会从回鹘那边挖出点什么力量出来。其实听你的意思,你完全是按长安书院的这些思索方式,其实已经将外敌全部排除在外,但我总觉得,不止回鹘、吐蕃,天竺、大食、高丽,可能都会有问题。天竺那边的厉害修行者,原本就是因为西方和中土佛宗的气运之争而折了大半,那换个思路,或许这场布局,早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呢?你父皇心心念念对付高丽,虽不明他真正意图,但高丽如果有咬大唐一口的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至于大食,之前就有人想要颠覆大食,铁流真得了我的提醒,后面还送给我一件神通物,如果我的提醒没那么重要,他何至于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六皇子和五皇子听得脸色都是大变。
顾留白平静的看着六皇子,道:“你方才说道首只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我便知道你在于审时度势方面的能力是超过我冲谦师兄的,诚然,正是因为李氏都想不明白这人接下来会有什么致命一击的手段,那李氏最好的应对,就只有从一开始就釜底抽薪。背后做局之人,试图推动旁门左道大兴,让旁门左道来消磨大唐道宗和长安修行地的实力,这便相当于让李氏同时陷于修行者世界的战争。现在谁都清楚,正儿八经的军队作战,哪怕有外敌帮助,谁也不可能击溃我大唐的军队,但修行者世界的争斗,就很难说。所以李氏也迫切有人能够站在风口浪尖,从根子里先解决旁门左道大兴的这件事,那与其让旁门左道入野草般滋生,我自然觉得还不如我来将之招安。但凡只要我敢站出来,那李氏此时必然用最快的速度推我做道首。所以此事明面上看是长孙无极推动,但长孙无极自己也很清楚,他只是在临死之前帮李氏做这件事,自己做个恶人,那等他死后,你们李氏自然也要念他这么多年的功绩,好好待他长孙氏的后人。”
“这一层我是想清楚了,但听你这层层剖析,我才知道你这真正意思.”六皇子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看着顾留白的目光之中,敬意更浓,“李氏和大唐需要你赶紧站出来做道首,但这背后布局和李氏死磕的人,肯定不想自己的布局因此而被釜底抽薪,他一定会用些手段来阻止你成为可以轻易约束道宗,甚至可以调遣长安其余修行地修行者的道首。”
五皇子也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直到此时,他才有些醒觉,顾留白做这道首,似乎是为大唐先行撑开了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若是这一场布局真的从西方佛宗和中土佛宗的气运之争就已经开始,既然我娘和郭北溪,梁风凝他们在关外既然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此时做这道首,我也别无选择。”顾留白平静的看着五皇子和六皇子,道:“白云观和玄都观自然也是看清了我所说这些事情,所以并不反对我成为道首,但他们就这样缩着看戏是不成的。六殿下既然你之前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你也该和你父皇再次见个面,你就和他说说,在长孙无极归天之前,我要白云观和玄都观也出死力,我要在宗圣宫办普天大醮,真正登任道首。”
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气,颔首为礼,当即应下。
五皇子也心神震动。
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一场道宗的普天大醮,既是正名,也是立威,更是两百年来新出的道首既往不咎,宣告天下,将以往那些被归为旁门左道的流派重新纳入道宗。
且不论道宗立到底有多少人想让顾留白垮台,那些个旁门左道,或许也有不少人想会会这个道首,至于那背后的布局者,自然更想让此事难成,让顾留白无法招揽和管束那些旁门左道。
这种风口浪尖,恐怕比沧浪剑宗和顾留白的那场比剑还要凶险。
……
消息传至白云观。
冲云心悦诚服。
他几个师弟看着他,“师兄你真反过来要助他?”
冲云认真颔首,道:“此种气魄,我远不能及,能行常人不能行之事,敢在此时当机立断,为大唐遮挡风雨,他乃真正盛世柱石,他不做道首,谁做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