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暂时可以不用来了,弗兰索先生。”老妇人推开一台构造奇怪的机器,“给您做的检查已经足够了,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分析您的数据。”
于是李威瑟顺从地从床上坐起,合拢衣服盖住千疮百孔的身体,再将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好。
“您之前提到的那种感觉,这一个多月来确实没有再出现过了吗?”老妇人一边看着手中那张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一边问道。
“是的。”李威瑟确认无误地点了点头。
“那就应该只是初次接触导致的不良反应,但也有可能是……嗯……”老妇人用右肘撑住椅子的扶手,扶着脑袋,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她短暂思索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动到李威瑟的左手小臂上。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是很清楚,您左手上的那四个东方文字是什么?”她继续问道。“纹身吗?”
“……是的。”李威瑟轻轻捏了下拳头。“是纹身。”
“我听说东方人利用阿特姆石的技术和我们不同。他们会用阿特姆石锻造各式各样的武器,并通过某种方法将武器与身体融合,并在融合后留下类似纹身的文字。”老妇人把眼镜向上扶了扶,“您不觉得这个描述和您的‘纹身’非常类似吗?”
“……抱歉,我不清楚。”李威瑟的左手向后缩了一点,“这个纹身我小时候就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应该和您说的不是一回事。”
“……那就是我多虑了。”老妇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拎起脚边的提灯,“我来送您出去吧。”
如果说雨天是海华斯人最讨厌的天气,那七月就是海华斯人最讨厌的月份,原因也非常简单——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当李威瑟从红砖房出来的时候,远处钟楼上的时针已经越过9点了,这正是艳阳高照的时间,那几乎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光线就像一头头饥肠辘辘的野兽一样,紧紧地追赶在人们的身后。而在校园内往来的男男女女们也都仿佛是在躲避鬼怪般,或打着把小伞,或用书本盖住脑袋,行色匆匆,脚步迅速地来回穿梭,彼此之间不发一语,似乎个个都想要早点进入室内,摆脱这些恶鬼野兽的围追堵截。
李威瑟抬起左手放到额前,眯缝起眼睛向东南方望去。他隐约看到在前往开国皇帝雷蒙尼一世雕像的林荫道上,有一群看上去并不怎么惧怕炎热的人,正呜呜嚷嚷地向自己这边涌了过来。
处在人群中心的人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她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脸上挂着明显刻意的,带有几分尴尬和不适的笑容。她不怎么说话,多是听着周围人的东一句西一句的问题,再找准时机上下快速点头,然后说一下模棱两可的话,努力让问话的人觉得自己的已经被充分尊重了。可从那些从鬓角不断往下滴落的汗水和已然僵硬的嘴角不难看出,她并不适应,甚至有些反感这种被人簇拥、包围却无从脱身的感觉。
“克里斯蒂娜小姐。”有人问道,“您认识亚伯拉罕阁下吗?”
“是,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