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宣侧身坐到榻边，放下那碟糖糕，端起药汤：“司长老，您确实没事，这些是滋养的补药，您日日守在剑阁多有劳累，今日突然……您将药喝下，大家才能放心。”

“……”司城澜也是修行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虚？她更愿意相信是当时情绪过于激动才昏了过去，与劳累何干？

“不苦的，喝了药，这些糖糕就都是长老的了。”叶生宣耐心哄道。

司城澜抵不过香甜的美味诱惑，极爽快地接过那碗药，咕咚喝下，展示给叶生宣看：“喝完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那么爱吃。

“这糕点味道真好，可是在山下的帝京城买的？”

叶生宣摇摇头：“是宫里的一位姐姐做的。”

“陛下也常送些稀奇小吃来，都比不上这糖糕。”

司城澜不经意的一句抱怨让叶生宣感受到花无双对她的照顾。

“司长老留我是有何事？”叶生宣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询问正事。

司城澜看着她，满眼慈爱，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只是没想到，你与万尘颇有渊源……”

司城澜微微诉说着十几年前她亲眼所见的万尘的事迹。

叶生宣听得很认真，尽管是自己的经历，却是从另一个视角说出来，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她眼前好像浮现出自己曾经的模样，看着她经历万难，最后舍己救苍生。像是自己最虔诚的信徒，情到深处，竟也会为了自己悲痛万分。

“而你，就是她的转世啊……”司城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叶生宣竟在这一刻生出了妥协的心思，她几乎要冲动地说出来：我是。我就是万尘，我都记得，从没有忘记这一切！

好在她喉中梗塞，说不出话来，只是顺着司城澜的话微微点头。

“你都这样大了，修为也不低了，比你从前还要好了……”

这句话，叶生宣不敢苟同。

从前的万尘完全继承了本体的神力，只是没有记忆不通晓如何使用。这一世，她只是比寻常凡人天赋更高一点，无论她怎样努力修习，都远远够不上前世的强度。

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她自动忽略了这句话，满脸懵懂，泪眼朦胧。

“只是可惜，我们那一行人里，只有小乌鸦……不在了……”司城澜最后是被小乌鸦所救，她只知道那之后小乌鸦不见了，黑曜随之出现。

“司长老您别担心，他不是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吗？他或许是回去了。”

“你也相信他只是回去了吗？”司城澜像是抓住了希望，抓住叶生宣的衣袖。

“相信。我们修行之人，见过这世间太多光怪陆离。您的这位朋友，一路跟随你们，保护你们，或许是真的同那位灵羽尊有什么交易，完成这任务，他就可以回他该去的地方。”

叶生宣那日为引龙珠入花无双丹田，被心魔踢出灵识领域后又进入到一个奇异的世界。

她一直记得离开前，那位紫衣少女专对她说的：我们不能没有魔王，带他回来，终止……

她当时的心绪难以理解那段奇特的经历，但联想到小乌鸦的出现与消失，她只能相信存在另一个世界，不同空间里有相对应的一模一样的人，黑曜和小乌鸦就是两个空间里不同年龄段的对应者。

“我想去找他。”司城澜从袖口中取出一片黑羽，那是小乌鸦消失后留下来的，与黑曜的羽是一样的，她分不清是谁的。

不管这片黑羽属于谁，都是她司城澜唯一可以怀念小乌鸦的物品了。

“他救下了我的命。生宣，我看见他拼尽全力阻止洪水，拼尽全力去救我们每一个人。我就知道，他来这儿不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我该去找他，当面道一声谢。”司城澜将黑羽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如视珍宝。

她哪里是想道谢？她只是想验证另一个世界的猜想，她要亲眼见到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叶生宣捧住她的手，目光坚毅：“我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