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当天。
路明非要到的零花钱只够来回的车费,就这还是叔叔从私房钱里挪用的。
他心里其实有点忐忑,他没想到自己梦到的名词会在现实里被别人提起。更何况这个神秘人什么信息都没留下,除了切了盘游戏外,就只是约了个附近的咖啡店和时间。
路明非后来回味了一下,也感觉着实有点太草率了,毕竟以他的消费习惯,别说进店喝咖啡了,营养快线都是莫大的享受。
路上有点堵车,路明非基本是踩着点儿到的店。推开门后却发现店里只有正在擦地的服务员,看来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没钱点咖啡,他只能尴尬地以‘等人’为理由,坐在那喝免费的柠檬水。
他忘记了自己曾在索斯比拍卖行斥资一亿美元拍下那套七宗罪,屠龙的刀剑。如今世界重启后他连星巴克里最便宜的美式都喝不起,就像是午夜过后的灰姑娘,下了南瓜车的瞬间还丢了水晶鞋。
路明非低着头,玻璃桌上印出了他的脸,有点蠢,有点衰。
有声响,抬头,路明非看到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张清丽冷漠的脸,针织衫上披着短风衣,身形有点显瘦,表情和眼神都透着冷淡。
楚子涵,又是她!
路明非急忙低下头,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
路明非曾经一直不理解网上说的“龟男本能”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但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懂了。
那是一种血液里的温度急速飙升,脸颊发烫头皮发麻,连带着指尖开始产生羞耻的麻意,甚至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的感觉。
和切了一盘游戏的网友面基,头脑风暴了一堆厉害人物,结果见了面之后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女同学,而且自己还在初见时管这个女同学叫师兄,这感觉怎么那么怪呢?
而从楚子涵的角度看,她和路明非的交集也就只有查早操时扣分和周四在门口听了阵八卦。
两人属于是认识了,但又没完全认识的范畴。
楚子涵站在原地,视线淡然地落在路明非的脑壳上,隔这么远都能看见少年发旋处在溢冷汗。
路明非感觉自己脸颊上的肌肉有些发紧,还有点发烫,定了片刻才抬起头。
他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可能有点怪,便先咳嗽着掩盖了一下,想了想,像小弟似的站起了身,“那个,师,师兄,姐……”
然而对方没有接话。
楚子涵就这么定定地对着路明非的脸看了一会儿,路明非被她看得心里有些犯怵。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路明非猜测她大概率也是震惊到了木然。
然后路明非看到楚子涵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路明非同学。”她说。
窗外的霞光卷入了云层,六棱形的玻璃杯折射出光带。气氛仿佛凝固般静谧,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路明非是尴尬,而楚子涵实在看不出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