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婶婶家的矛盾并不需要申请调解。
寄养孩子并不变更监护权,路麟城只是将路明非托付给了路谷城抚养。但这事办得特别糙,也可能是路麟城确实太忙,那份《寄养协议书》没公证过,也没有备份,就全交给了叔叔路谷城处理,作为当事人的路明非连看都没看过。
协议里写了什么,能做到哪几条,全看路谷城的良心。叔叔可能不是个丧良心的人,但绝对是个懦弱的人,否则也不会连钱都看不住。
彼时《家庭寄养管理办法》还没影子,前几天才满十六岁的路明非已经有资格中止协议。
但中止协议也就意味着路麟城不用再寄钱过来,乍一看是个颇有“同归于尽”意味的选项。
“中止声明刚寄到,已经落了公章,就差你的签名了。”楚子涵忽然直直地望定路明非,“别动。”
少年僵在那里,看着楚子涵的脸慢慢靠近,她的手伸过来轻轻落在少年发间,轻柔地捋起来。她眼神专注地望着她落在发间的手上,而少年的眼神则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藏匿起的眼睛和浓密纤长的睫毛。
楚子涵将少年厚实的刘海撩开,别了个黑色的发卡。可少年却在刹那的凝视和靠近中,萌生出了小小的爱慕——她头发好长,总有一天我要捋回来。
“我也觉得你还是露出来更好。”
“签了!”路明非豪气云千,仿佛说的是“爱了!”
……
目送路明非离开,狗仔满心敬佩,却忍不住苦笑:“这样真的好吗?寄人篱下虽然过得不好,但好歹能遮风挡雨。这步棋落下去了可就是双输,谁也拿不到那笔钱。”
狗仔是有正式从业资格的律师,他少数能在楚子涵面前摆谱的两项能力,一是法律援助,二就是年纪。他本能地觉得楚子涵属于“何不食肉糜”的管闲事的大小姐。你有钱不代表路明非也有钱,搞这么一出纯纯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一次包括上一次委托调查楚天骄的钱,都是楚子涵自己做家教、打表演赛以及各类奖学金攒下来的,她本人是重组家庭,而对于自己的新爸爸,她一直保持着“凡事不给他添麻烦”的疏离。
“我相信他的勇气。”
看,果然说出幼稚的话了。
狗仔轻笑一声:“可他还是个小孩子啊,楚小姐,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刚结束在少年宫的学习,然后把调戏过我的混混挨个打了一顿。”楚子涵的语气轻描淡写。
“见鬼了……”狗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雇主也才十七岁,顿感十分无力,“我像你们这年纪的时候还在学吉他在女生面前唱情歌呢,而不是考虑揍谁以及独立……”
楚子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狗仔敏锐地从她脸上看出一句话——那关我什么事?
狗仔:“……”
差点忘了自己这雇主是个走在路上随时准备楚楚冻人的冰山,自己真是失了智了想和她聊八卦。狗仔估计被冻得不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拎过方才放在一边的热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