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齐春江就冲着沈清晏连磕几个响头,头也不敢抬,把姿态放得极低。
对着聪明人,沈清晏也就不愿再绕弯子,问出的问题也直奔关键所在。
“齐春江,你可知冲撞天乐国三品官员是个什么罪?”
闻言,齐春江头埋地更低,一脸惶恐:“回禀大人,草民冲撞三品官员,按照天乐国律令,理应仗打四十大板。但草民斗胆,请大人念在草民无知的份上,饶草民一次。”
“你确定你是无知?”
沈清晏看着他,眼中带了讥讽,语气也很是冷淡。
听到他的质问,齐春江心下一惊,想到今日在城门处跟他对峙时的情景,顿时说不出话来。
“想到了?我的人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珍惜,那就不要怪本官公事公办。不过——”
“不过什么?”
齐春江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机会,不等他说完,忙道:“不过什么,大人请说。”
“不过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何?”
听到还有转机,齐春江心中一喜,疾声道:“还请大人明示!”
沈清晏淡淡一笑:“你只需把你知道跟聂家有关的一切说出来即可。你放心,本官向来说话算话。”
“这——”
听到是这样的机会,齐春江顿时不吭声了。
只因这位大人说的机会,对于他来说别说是机会了,简直是把他又往死路上推了一步。
况且,他一个人死没什么,那他的家人呢?
如果聂家就此倒了,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可要是聂家倒不了呢?
毕竟聂家后面还有人,据他这几年的推测,那人也是身居高位,如果聂家出事,那人不一定不会插手。
为了家人能好好活着,他不能冒险。
想到此,齐春江有些悲伤地看着沈清晏,神色中带了些哀求:“大人还有没有其他将功折罪的法子?”
沈清晏看着他摇头。
“只此一个机会,本官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考虑。”
齐春江眉头紧锁,想了想,方抬头道:“好,请大人容草民考虑考虑。”
“好!”说着沈清晏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天色已经接近午时,本官给你一个时辰考虑,希望你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说着便命人把他带了下去。
接着他又提审了几个聂家的家奴,如他所料,并没有问出什么关键信息。
期间还不时瞥一眼旁边忙活着擦汗的施远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施远山看他没有再提人,以为今日已经告一段落,于是便想着该如何款待他,好方便以后行事。
不想刚一张嘴,忽听得外面很是吵闹。
怕有人又往枪口撞,施远山忙命人去查探一下。
可那人还没出公堂,就看到苦竹回来了,他身后还带着将近十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背篓。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苦竹抱着剑躬身回禀。
沈清晏点头,抬手示意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
那数人得令,纷纷照做。
“哗啦啦”一阵响,地上便堆成了一个白花花的小山。
公堂之上接连响起抽气声还有感叹声。
“这么多银子,苦竹,你哪弄来的?”
沈流光到底年龄有点小,没有沉得住气,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苦竹先是看了眼沈清晏,看他没有不让开口说的意思,才说与沈流光听。
公堂的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起来。
他是依着刚才扔到公堂上的地图寻去的,等寻到,就发现许多背篓被藏在树丛中。
他命人搬出一个背篓查看,才发现那背篓里装满了银子,关键是跟被扔到公堂的银子一样,底面都印着一个“聂”字。
因此他便确定那些银子是聂家从银矿挖出并且私自炼制出来的。
待他说完,公堂上十分寂静,连围在公堂外的百姓在说些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带进去的是什么东西呀?”
“不知道,不过看他们背的那么吃力,应该挺重。”
“要我说,肯定是聂家的罪证,不然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往里带?”
“那可说不定,有可能是聂家送给那位大人的。”
“也是,这不是聂家的一贯手段吗。”
“那这样说来,聂家又安全了?那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岂不危险了?”
“说的是呀,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看?”
……
公堂里每个人都听到了外面的议论。
衙役们先是看了看沈清晏,又看了看自家的县令施远山,然后便齐刷刷地低了头,没有一人敢吭声。
沈清晏眼睛微微眯起,神情看不出喜怒,不过他的视线却落在了施远山身上。
只因施远山的脸色此刻十分精彩,青一阵红一阵然后又白一阵。
似乎感觉到什么,他抬头去看,恰恰与沈清晏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身子微微一怔,随即就“呵呵”笑了两声,率先开口打破公堂的沉寂。
“大人,审了这么长时间,您渴不渴?饿不饿?下官这就让人去备一些茶点来!”
说完不待沈清晏回答,他就抬手招来一人,吩咐后就打发那人去。
“站住!”
不想那人刚要出公堂,便被沈清晏叫住。
“大人,您这是?”
施远山以为他要拒绝,有些不解,只是些茶点,不至于这么严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