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时候，人走起路来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些。就拿之前沈国栋和陈淦天现身的时候来说吧，看看亲戚们对待他们俩的态度，就能清楚地知道差别在哪儿了。

“小姨、小姨夫，对不住啦，外面有点事儿耽搁了，所以来晚了点儿。”陈淦天刚一坐下，就又开始大肆吹嘘起来，“妈，我跟您说啊，您之前让我办表弟儿子入学的事儿，我给办妥了，一分钱都没花呢，哈哈，到时候我直接把孩子带去就行啦。”

“小天可真厉害啊。”

“就是说呀。”

“要是我们家孩子也能像小天这么有本事，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喽。”

坐在一旁的沈国栋倒是没多想什么，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包华子，用火柴点了一根烟，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似的。

沈国栋和陈淦天接触得不多。但他知道陈淦天这人就爱吹嘘，哪怕只赚了一百块，他也总爱吹嘘成一百多块，这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听柳月如说，当初陈淦天还想娶她呢，连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这门亲事。不过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柳月如，对这种近亲结婚的事肯定是持反对态度的，所以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表兄妹结婚的情况挺普遍的，在很多人眼里，这似乎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但从医学角度来讲，遗传病的概率会大大增加。只是老一辈的人有些不理解这个道理。

就因为这事儿，陈淦天对沈国栋很是不满，每次见到他都要嘲讽几句。只是现在他正得意着呢，还没发现沈国栋就在旁边。

吹完牛后，陈淦天突然注意到埋头吃饭的柳月如，她突然抬起头来，陈淦天惊喜地说道：“表妹，你也在啊？表哥刚才都没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柳月如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

陈淦天看到柳月如后，就转头去找沈国栋，果然看到他坐在角落里默默抽烟呢。陈淦天的眼里立刻就充满了嫉妒。自己这么优秀，柳月如都看不上自己，真不知道沈国栋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能得到柳月如的心。而且得到了之后，沈国栋还不知道珍惜，没让柳月如过上好日子，反而还举债度日。

“表妹夫，你也来了啊。我之前听我妈说，你跟小姨和小姨夫闹掰了，还赌气说以后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了，怎么现在没钱了，又厚着脸皮来借钱啦？”陈淦天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话让人听着就很讨厌。

沈国栋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柳家老二和他媳妇张木兰立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要是说出这种话，肯定会被家里的长辈和老大数落的。但换作陈淦天来说，因为老大的孩子读书的事受了他不少帮忙，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心里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听到这话，沈国栋皱了皱眉头，他眯着眼睛，很不爽地看着陈淦天说：“这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管吗？”

陈淦天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紧接着就愤怒地看着沈国栋。以前这小子被自己训斥的时候，从来都不敢还嘴的，现在居然敢顶嘴了，真是反了天了，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说这种话，这不是在找死吗？

陈淦天愤怒极了，这家伙是不是忘了还欠自己钱呢。仔细一看，沈国栋手里拿的居然是华子。难怪呢，这小子看来是在小姨家又借到钱了，不然他哪敢这么嚣张啊，真是笑死人了。

“妹夫，看来你最近借了不少钱啊，要不然怎么抽得起华子呢。”陈淦天笑眯眯地说，玩味地看着沈国栋。

他这话一出口，很多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仔细一看，还真是华子呢，于是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开始嘲讽起来。

“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在这儿抽华子呢。”

“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五块钱一包的华子，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

“没钱还爱装阔，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

“借钱过日子，你哪来的勇气活下去啊。”

“月如，你赶紧跟这种人离婚吧，没他你只会过得更好，跟他在一起，你只会被拖累，真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是图什么。”

“就是啊，跟这种人在一起，你能得到什么呀？只会让自己的生活被拖累。”

那些亲戚们都在那嘲讽着，就好像恨不得把沈国栋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连柳川志和柳建国也都看着沈国栋。没钱不怕，只要上进，生活肯定会好起来的。可现在呢？沈国栋没钱还抽华子，这人怕不是活在梦里吧。居然还有这种人，他们真是想不明白。

“沈国栋，刚才小妹说你变了，我还信了，真是鬼迷心窍了。”柳建国恨铁不成钢地说。旁边的柳川志和张爱莲也都瞪大了眼睛，很不爽地看着沈国栋。

沈国栋没有解释，倒是柳月如着急地辩解道：“爸妈，你们误会国栋了。他真的变了，已经很久没去赌博了，还被厂里评为先进员工，为厂里挽回了巨大的损失，得了一千块的奖励呢。”

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男人，柳月如还是不想让他被别人看低。

“月如，这话是他告诉你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呢？难道你被他折磨得还不够吗？”柳川志气得声音都变了，身体不停地颤抖，愤怒之中，好像恨不得把沈国栋吞下去似的。当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相信一个人，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你的底线，那是多么让人失望啊。

沈国栋对于那些闲言碎语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被言语吓到的人。

可柳月如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地瞅着沈国栋，盼着他能出来解释解释，可沈国栋就坐在那儿抽烟，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淦天笑得直不起腰来，还冷笑个不停。

“表妹，你瞧，这家伙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肯定比谁都急着跳出来辩解，哪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