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点了点头,又顾自埋头看账册。
百里奚等了会儿,见她又没动静了,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
桑晚又给清山写了张便条,吩咐燕红送过去:
“无论谁去鬼市打听,切不可透露南安王府半个字。另外,告诉清山,若有宫中之人要同他谈买卖,虚与委蛇应付着,不要一口拒绝。”
“知道,主子。”
燕红跟着小顺叫,适应得很快。
桑晚正想说什么,燕红抢先了笑道:
“小顺都告诉我了。我哥喊您主子,您又救了我,自然也是我的主子!”
“傻姐姐。”桑晚眼底浮着笑,“等忙过这阵,就让小顺带你去西北同你哥团聚。”
“多谢主子!”燕红没有问具体要忙什么事,她知道桑晚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人,自己只需要听从就是。
*
日子飞逝如梭,桑晚和萧玑都揣着心事,除夕过得不咸不淡。
很快到元月初八,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夏昭帝的的确确爱极了郑云岚,不仅给了她后位,还给了她最盛大的典礼。
百官云集,皇室悉数到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认出这母仪天下之人是曾经的国公夫人、先帝的皇后。
郑云岚身着深青色翠翟袆衣,头戴九龙四凤冠,腰挂白玉双佩,下穿青袜青舄,尽显威严与华贵,再一次登上后位。
元月初九,昀王萧熠因风寒久治不愈,薨逝。
元月十二,大皇子封“裕王”,赐九珠;母凭子贵,容贵妃进为容皇贵妃。
宫内宫外因郑云岚封后而涌动的暗潮被彻底平息。夏昭帝生生把一碗水端平,帝王权术登峰造极。
“都安置妥当了?”
萧玑围炉煮着茶,说话依旧慢条斯理、波澜不惊,唯一那次的失态像是桑晚的幻觉,似乎从未发生过。
李娘子在府中住下,他再也未曾召见过,每日行事依旧如常。
“哥哥放心,清山和燕红已将他安置妥当,白石也下去为他祛毒了。”
他们口中的人正是昀王萧熠。
桑晚从死囚里寻了个身形相当的,燕红用了易容术,替了昀王;真人早就让清山悄无声息带入鬼城了。
桑晚双手接过萧玑递来的茶,握着茶盏温了温手。
茶香缭绕,用炭火煮出来的茶更加香醇,萧玑还在其中加了红枣和桂圆等物,更适合女子饮用。
“天意,阿熠命不该绝。”
萧玑以茶代酒敬她,“多谢。”
“哥,一家人不说谢字。”桑晚一口饮尽,茶汤清甜甚是好喝,“若真谢我,闲时便多为我煮这茶吧,真好喝。”
“阿晚想喝,哥哥再忙,也为你煮。”
萧玑不疾不徐地添茶、递水,很是周全,正月里几件大事连着一起来,好不容易两兄妹得空坐下闲聊,都特别珍惜。
外头的雪停了,满檐子挂着冰凌,傲梅凌枝,喜鹊闹春,静谧中平添一丝喜气。
同样的喜气在萧玑的眼眉间流淌,这个年最让人高兴的事莫过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保住了昀王萧熠的性命,将他偷偷送进鬼城。
在陛下和皇城司爪牙的眼皮子底下干成这样一件惊天骇地的事,太让人自豪了。
“哥,你是我见过心志最坚定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非常人能撼动。”
萧玑斜斜看了她一眼,用竹舀添了一注茶:“夸我还是骂我呢?”
“真心实意,日月可鉴。”桑晚对天发誓,“自是夸你。我看,就没有什么能让你方寸大乱的事。”
萧玑笑得云淡风轻。
黎叔到门口通报:
“王爷,丘小姐求见。”
萧玑手中的竹舀噔地掉进茶炉里,神色瞬间变得拘谨而羞涩,一双手竟失态地擦了擦衣袍,不知该往哪里放。
“请,请她进来。”
桑晚低着头,抿唇暗笑:“啊,还是有让我心如磐石的哥哥面色大变的人呢。”
传闻中的丘朝戈是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