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峰，心斋殿。

殿内高台中央立着一个高座，周围厚厚的纱帐垂下，将其中人影完全掩藏。纱帐外面，一名侍奴静立不动，显得格外沉静而庄严。

灵素和灵玉并排坐在右侧，察觉到对面灵虚的动作，灵素率先开口，轻声问道：“师兄，怎么了？”

灵虚点点头示意，起身走到高座之前，微微躬身，对着那纱帐恭敬道：“本不想打扰观主清修，但今日有几件大事，不得不禀报。”

灵虚顿了顿，继续道：“今日巨剑阵异动，是因有贼人潜入北方那巨剑城，故意挑起那剑阵，生起事端。我怀疑此人意在借机混入我玄天观，随之天轨探测到那诡道的踪迹也证实了这点。灵玉师弟，你后来所见如何？”他转头看向灵玉，示意其接着说。

灵玉也起身恭敬道：“观主、师兄，今日事发时，两阵正在相互倾轧，我当即下令收缩护山大阵，待巨剑阵逐渐平息，以防局势失控。我独自根据天轨所示，追寻那诡道之人踪迹。虽然其灵炁波动消失得极快，但方向上却确实是从那附近潜逃。如今，我已经封锁了玄天观所有进出要道，但接下来的安排，还需请示观主。”

灵虚听罢，点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在刚刚，我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灵炁波动，虽然立刻被屏蔽，但从其力量判断，似乎不下于齐物境修士。而此灵炁波动的方向，与今早护山大阵警示的方向相一致。我怀疑那诡道之人并未离开，而是仍潜伏在观内。”

灵玉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那灵虚师兄的意思，是说我看漏了，需要我再去探查一次吗？”

灵素清清嗓子，插话道：“师弟，莫要急燥。我相信师兄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当着观主的面，师兄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言，我们自然会全力支持。”

灵虚闻言笑了笑：“非也，师弟。我绝非质疑你，自然是信你所说。只是诡道之人行踪诡秘，狡诈多变，且为防止他打草惊蛇或者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我有个提议。”

灵虚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半年后，正是新入门弟子集训下山的日子。我提议今年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提前召集所有要历练的弟子，以及他们的师兄弟和师父，共同前来坐忘峰，就以划分小组的名义。届时，灵玉提前布置好天轨，仔细探查每一个人的情况，务必确保那潜入者是否也混迹其中。”

灵玉嗤笑道：“需要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吗？若最后我们全力搜查，却未找到任何可疑之人，岂不徒增玄天观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灵虚微微一笑：“若是查不到，自然是最好的局面，不过一切全凭观主吩咐。”

那帐中人并未开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纱帐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罄响。

这便是观主表示同意了。

灵虚随即直起身，继续道：“多谢观主恩准。此外，还有一事，也需要禀告观主——”

灵虚稍稍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我在诡道几个门派中，布下的几个暗桩已探明一些情况。他们此前聚集于婆娑海，密谋一事，乃是因为一个预言。诡道最神秘的组织妖无阁的大祭司之一，名为红师父，此人精通卜算之术。百年前，他曾卜得一条批语：

‘圣子出，阴阳合，大道成，天路开’。”

灵素与灵玉对视一眼，灵玉随后轻声道：“圣子……难道他们出了个什么新的后辈？”

灵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更为关键的是，就在一年前，据传他们诡道至宝——名为示天镜，突然出现异动。那示天镜给出的指引，直指玄州大陆有一人身具极高品质的诡道功法。因此他们认为，圣子已出。此次婆娑海密谋，正是商量如何调集大军，以备日后的大举进攻。”

灵虚停顿片刻，目光微微抬起，注视着纱帐：“因此，我们玄天观也应早做准备，以防大敌来袭。正道各门派之间，也应尽早联络调集，共同对抗诡道势力。”

灵虚话音刚落，纱帐内再度响起一声罄响。

灵虚微微颔首，退回了座位。

此时灵玉稍稍向前一步，抱拳说道：“观主，我有一个提议——既然护山大阵和巨剑阵产生了如此大的冲突，我建议将那废城弃之不用，以免日后再被诡道之人钻空子，徒生事端。”

灵虚微微摆手：“师弟，此城乃是我玄天观的重要下属城池，虽已荒废，却仍有无数宝剑留存，其中不乏神兵利器。若我们就此弃之，一旦被诡道之人加以利用，那才是真正为他们提供了大好机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轻易决断。”

灵玉闻言，略微皱眉，似有不甘，刚要开口再议，却被灵素轻轻碰了碰手臂，示意他暂且作罢。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一名弟子快步走入殿内，向高台方向躬身行礼：“禀观主、各位真人，殿外有人求见，是神武峰灵玉真人的弟子。”

灵玉面色微变，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只能拱手说道：“禀观主，是我那不中用的徒儿贺拔圣。此次事发地点距离他所在的峰不过千里，我命他前来问话，禀报相关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