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宜讲棍子背到身后:“那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去把楚前辈的尸体刨出来然后带回定河城?还是去找古武尸?”
温白温声提醒道:“他是闻小宥。”
亓官宜耸耸肩:“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一个人。”
“当然不是,”温白弯腰将闻小宥放到地上,脸上的神情依旧难辨,“至少他不想再是。”
“楚修一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就让他做一回闻小宥吧,孤魂也罢,执念也罢,我们都没有替他选择的资格。”
“主要是看他想选择成为什么。”
亓官宜垂眸陷入沉思。
还不等亓官宜有所动作,温白已经跟着闻小宥的步伐走到门口,可他的声音依旧萦绕在亓官宜的耳畔:
“二师妹,修仙修道讲究的就是今生因,今生了,有些事,既然已经选择放下,又何必再拿起,怪累人的,你说不是吗?”
亓官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味儿对了,依旧是那个满口之乎者也,爱说些大道理的温扒皮。
她忽然感觉定河城好像变了很多,但好像又没有变,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只是好像,自己越来越插不上他们说的话,谈的事,有时候甚至连薛不闻那个二傻子都不如。
这些年提心吊胆的生活,早已使她忘却了市井之事,她每日想的,除了怎么帮助师父镇守界门就是师兄师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定河城大门上的红漆都被她抠掉了不少,又来来回回刷了好几遍,但有些斑驳的划痕还是盖不住。
强者,应该是孤独的,亓官宜低眉轻笑出声,叶朝固然强大,可她并不孤独,所以当皇权压在她身上时,她只能委曲求全。
可亓官宜不一样,她父母早亡,更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九族她都拼不全,就算要找,八成也得去土里找。
所以亓官宜不怕那些牛鬼蛇神,更不怕什么皇权,天子发怒,两眼一睁,烂命一条就是干。
这大抵就是她和叶朝最大的区别。
所以,她选择成为亓官宜,定河城那个怼天怼地,天塌了都由她顶着的二师姐!
几人兜兜转转,最终跟着闻小宥来到了埋着他尸身的地方。
那浅浅的小坑里依旧躺着一只麻袋,只是那张麻袋依然破碎,大抵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时间流速的原因,宫煜刚伸手要去触碰,那装着尸骨的麻袋顷刻间幻化成无数齑粉。
彻底烟消云散!
宫煜双眼瞪的圆溜溜的:“大师兄你可得给我作证啊,我碰都没碰到,是它自己碰瓷儿要讹我呢!”
“他要讹你什么?”温白嗤笑一声,眉梢微挑,“地府法则既然已经修复,他的尸身应该已经被判官带回去了,至于……”
温白瞥了眼闻小宥:“至于他,应该是镜妖最后一丝执念所幻化来的,留着,指不定镜妖日后还能活过来。”
定河城几人纷纷点了点头,主动围成一个小圈儿,将闻小宥包裹在内。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怒吼响彻整个小镇,那声音,带着不甘,愤怒,还有铁链在地上摩擦的滋滋声。
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沉。
定河城众人背靠着背,五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这就是镜子的弊端,镜子空间里,所有的路都会被扭曲,他们拿不准古武尸会从哪里钻出来。
若是因此有人受伤,温白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毕竟这次围剿行动是他钦点的。
忽地,宫煜猛然扭头看向某处,反手一握,一道绚烂的剑光瞬间破开所有屏障,一剑刺穿悬在他们头顶上的黑雾!
“散!”温白大喝一声。
听及此,原本还愣在原地的众人,迅速闪身跃到几米开外,薛不闻刚跑了几步,觉得不妥,又原路返回将闻小宥抱起后这才一个滑铲,躲到何奈身后。
好险!
众人心里均是一惊,幸好宫煜及时发现古武尸的行踪,不然闻小宥已经死了。
他们死了倒不要紧,可闻小宥一死,整个镜子空间都会崩塌,届时,外面将再无人能够困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