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君主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向来不惜损害国家的长远利益,比如那句无耻至极的名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可他的核心利益就是挽救明朝,因而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哪怕把朝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要逼迫这个蕞尔小国承担下救援明军的义务。
还是那句话:任何改变历史轨迹的行为都要付出代价,区别只是在于这个代价由谁来支付。
西平堡战役的代价是酉阳土司买的单,这回该轮到朝鲜了。
周宁审视着李祬的神色变化,淡淡道:“这么说来大王未必希望在下为世子举行册封典礼咯?”
“不不不,上使大人千万别误会。父王知道贵军在葛家堡击败了后金,否则也不会派李植来上国求赐蟒袍。前不久贵军又再次重创了八旗铁骑,他的立场已大为转变,只是受制于后金的恐吓,故而不敢向朝臣表明态度。”
“那世子想让在下怎么做?”
李祬闻言心下暗喜,旋即露出一副万般无奈的表情,叹息道:“小王想请上使大人以朝廷的名义赐仁穆大妃自裁。”
“呃……等等,关仁穆大妃什么事儿?不应该先解决李廷龟吗?”周宁一时没想透其中的关节。
李祬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个上使貌似不大聪明呀。
当然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反而表现得愈发谦卑,微微躬身道:“眼下王室的长辈仅剩仁穆大妃一人而已,她是上国册封的诰命夫人,所以父王除了将她软禁起来,不敢……”
“不敢弄死她?”周宁毫无顾忌的脱口而出。
“正是。”李祬的后背佝得更低了一些,小声道:“除掉仁穆大妃对王室的稳定有利,西人党也好,南人派也罢,便无法再推出符合法统的王位竞争者。否则仁穆大妃随时可能以王室长辈的名义,宣布其他王室成员接替王位。”
“哦,我明白了。解决掉仁穆大妃,大王才敢放开手脚对付反对势力,是这个意思吧?”
“上使大人英明。”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道:“朝廷封的诰命岂可说杀就杀,世子未免也太瞧得起在下了吧?”
朱由校又没赐尚方宝剑给使团,周宁才几个脑袋,怎敢妄杀一品诰命夫人,回去后如何向朝廷交代?
况且仁穆大妃都被软禁起来了,还有能力犯罪吗?就算周宁真的手握尚方宝剑,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砍人家脑袋吧?
他可没有袁崇焕那么大的胆子。
李祬一愣,差点儿没被吓得摔倒,忙不迭解释道:“上使息怒,小王…小王有仁穆大妃的罪证。”
“什么罪证?”
“淫乱后宫,与贱籍平民私通。”
周宁眨了眨眼,心下腹诽道:朝鲜宫廷也太炸裂了吧,前有金尚宫上门侍寝,后有王大妃私通贱民,这后宫都快赶上青楼了。